诺基亚结实的跟砖头一样,没出现任何故障,倒是电话被挂断了,之后就一直没有信号。
包括杜千千的手机,全村人的手机、有线电话、电视都在一瞬间变成了摆设。
村支书拿着手电筒挨家挨户地上来通知,说是有座通讯塔倒了,明日会联系工程师来维修。
杜千千也安慰自己不过是个巧合,毕竟她之前也嘴欠过那么多次。
第二日返校前她偷偷将爷爷的烟斗藏到了自己书包里,然而万万没想到爷爷那烟斗跟批发来似的,抽屉里还有好几把……
杜千千真想放把火全给他烧了,但也能想象得到她大概会被爷爷追着满村打的模样。
她转头跟奶奶交代了一些饮食注意事项,就差把“要去体检”四个字刻在奶奶脑门上。
爷爷奶奶嫌她啰嗦,一个劲地催她赶紧走。
杜千千心下黯然,知道这或许是自己能做的唯二两件事,有那么一会儿,她连“胰岛素”三个字都没办法说出口。
就跟之前的某些瞬间一样,有些词、字卡在脑海里就是怎么出也出不来,脑子和喉咙像被无形中的一双手堵塞住了。
爷爷奶奶要送杜千千到镇上坐车,杜千千只差给二老跪下表拒绝。
在她越跑越远的旅途中,站在山头上频频背身的两位老人渐渐缩成看不清的两个点。
她有时候挺羡慕那些没有七情六欲,冷心冷情的人的,至少不会动不动就觉得伤感、矫情。
世间没有后悔药,老天爷能让她有此奇遇她应该没有遗憾的,可人又总是贪心的。
杜千千刚到镇上,恢复信号的手机便弹出了好几条信息提示,她在班车上找好座位后才一一点开,其中有一条来自署名为周淮正的短信,发送时间是昨天傍晚6点多:明天下午2点30整,高二(1)教室补习。
这会儿已经是3点整,距离周淮正说的时间已过去半小时。
杜千千从售票员手中接过票根胡乱塞进包里,照着号码拨了电话过去,电话响了好几声那头才接起,听筒中传出浑厚的女声:“诶,你好。”
她那头带着回音,隐约能听见自行车叮铃叮铃的响动,杜千千提着的一颗心松了几分,隔着电话不太确定那头是不是周淮正妈妈,对她的印象也淡了,只好试探着问道:“您好,请问是周淮正的电话吗?”
“哦,你找阿正啊,他回学校了,你哪个啊,找阿正有什么事?”
杜千千编了借口:“我是他同学,想告诉他今天下午的例会改时间了。”
“啊,这个样子啊,我把他宿舍电话告诉你好不好,你找个纸笔记一记,057……”
杜千千又提着心拨打了男寝座机,一直无人接听。
日薄西山,杜千千终返回到学校。
她被客车颠得七晕八素,没什么精神地往校门口走,幼稚男从后头跑上来一把勾住了她的脖颈:“杜千千,我一看背影就知道是你。”
杜千千差点没让他这力道反冲得一踉跄,咬牙切齿地抡着书包就追着幼稚男打。
这一打没控制好角度,把后头骑着自行车过来的班主任从座椅上呼了下来。
得亏是幼稚男眼疾手快搀了一把,老班才没连人带车栽倒地上去。
老班指着他们俩:“都升高二了,一个个都稳重点,少让我操点心行不行这一天天的,你们俩一个数学,一个英语,简直一塌胡涂,有这闲心还不如balabalabala……”
幼稚男拉着老班插科打诨,从背后摆手让杜千千快跑,否则唐僧念经,没个消停。
晚自习上课前她在一楼楼梯口前碰到周淮正,准备解释一下,周淮正的态度却冷冷的:“学习是你自己的事,别人强求不了你。”
上楼的同学很快将他们之间的距离冲开,杜千千慢吞吞走在后头,心口有点儿堵。
算了,就这样吧,反正他们之前也没有结果,少点来往对她来说是好事。
杜千千还不习惯这次能待这么长时间,更不习惯要做课后作业,她以为随时会回到原来的时空,上周五老师布置的作业压根就没带回爷爷奶奶那儿,这会儿还一个字都没写。
她拿头哐哐砸桌子,震得同桌没法写作业,只好停笔用关爱精神病的神情对着她:“杜千千,你在练铁头功吗?”
倚在她们桌前聊天的几个人听得有一搭没一搭地凑了过来:“诶,你们也看射雕英雄传了吗?是不是也受不了那谁的公鸭嗓。”
“我才不看那呢,我看的是萧十一郎,下周要大结局了。”
几个人就电视剧的讨论转移到了金庸、古龙身上谁的作品、谁笔下的人物更牛掰上去,据她估计,这嘴仗不到上课铃响是不得消停的。
杜千千的嘴总是没个把门,这会儿终究还是没跟着讨论,且忍住了跟那金庸迷泄漏天机的事。
她想起有一回文佳树看完奥特曼系列的电视问她:“妈妈,你相不相信世界上有奥特曼,相不相信世界上有光?”
杜千千当时忙着做家务,敷衍地说了句:“相信奥特曼我还不如相信齐天大圣,世界上哪来的奥特曼。”
当天,文佳树哭的她耳膜都要震了。
想到那头,再想想这边没完成的作业,杜千千一个头N个大,她把凌乱的头发把耳后拨了拨,拿了根笔随意挽着,低头在抽屉里找作业本,手先碰到了个帆布袋。
袋里装着十来个色泽艳红的姬娜果。
杜千千环视教室一圈,目光留意到冲自己挑眉示意的幼稚男。
心累,怎么又是这孩子!
她叹了口气,提着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