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尺高的水花溅起又摔成一片细碎的白沫,很快散开,陈蓉掐着文佳树的脖子走向一块被海水淹没的巨石:“我求求你,你离开文浩,我不能没有他。”
杜千千看到另一个自己跪在地上,在震耳欲聋的滔天狂浪中哭得嗓子都哑了:“你放开小树,我只要小树,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
陈蓉惨笑:“可他只要你,我不明白,我都做到这个地步了,他为什么还是不肯跟你离婚,嫂子,我求求你,你放过他,只有你死了他才会彻底放手。”
她两只脚不停后退,放在文佳树脖子的手力度逐渐加大。文佳树面色青紫,几乎无法呼吸,只能做出比猫的力气还要轻的反抗,他一双手无助地伸向杜千千的方向:“妈……救……”
陈蓉激动异常,面目狰狞的看向杜千千,癫狂叫道:“你不离开文浩我就把孩子丢进去!”
“我离开,我一定离开,你先放了小树,他快不能呼吸了!他什么都不懂,他是无辜的!他叫你姑姑啊,你是他姑姑啊!”
目睹这场时空中的杜千千浑身动弹不得,挪动不了半分,只能呆呆地看着,眼神充满了呆滞,只有心脏清晰地传来疼痛。
陈蓉看了眼波涛汹涌的海面:“你跳下去,用你的命换小树。”
杜千千毫不犹豫爬起来要往海里冲,腰间多出了一双手,她回过头,从被海风吹乱的发丝间看到是周淮正,她哭着捶打他的手臂:“你放开我,放开我,小树会死的,他真的会死的!”
文浩从另一头跑过来,距离她们几步开外站着。
陈蓉看到他露出一个甜美而诡异的笑容,径自将文佳树抛向海中,文佳树连呼救都没,眨眼间被大海吞没。
两个杜千千神魂俱裂。
周淮正抢在杜千千失控前跳下去救人。
狂浪裹挟着凶猛的来势,像饿虎群狼,一次又一次向他猛烈地扑过来,慢慢地他也被吞噬了。
杜千千跪在崖边,哭得失声,她拉拽着上前的文浩,恨不得将他撕得粉碎:“都是因为你,文浩,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联合外人这么要我的命,他是你的亲儿子,他身上流的也有你一半的血啊,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的啊……”
文浩像具没有感情的玩偶,任凭她怎么撕扯都不为所动。
救援队几分钟后赶到,海上搜救队捞上了周淮正和文佳树,心肺复苏后,周淮正脱离危险,可文佳树没有了呼吸,他脖子上、身上都是青紫色被虐的痕迹。
周淮正按压着他的胸口,一遍遍叫他的名字,连医护人员都放弃了他还是不断重复着按压的动作。
杜千千整个人游离,她跪在文佳树身边,哑声说:“周淮正,你别救了,小树活不了了,他死了。”
周淮正加快频率做心肺复苏:“我不放弃,你也不能放弃,如果连你都放弃,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杜千千像推开文浩那样,上去推开了周淮正,她紧紧抱文佳树在怀里,如同抱着一个陷入沉睡的孩子:“你别再折磨他了,让他走吧,让他走。”她眼底对周淮正同样有癫狂的恨,“……为什么不能早一点……你不帮我,小树的死,你也有责任……”
“杜姐,你没事吧?”
眼前画面一黑,一声轻询唤回杜千千的意识,她猛地打了个寒颤,像一条搁浅的鱼猛张着口呼吸。
小男孩的妈妈担心她中暑要倒在这房里不吉利,说:“小姑娘,你这脸色不好哦,我们这房子也看得差不多了,就这么定下来了吧。”
杜千千额头大汗涔涔,后背也是一片濡湿,她打定主意要趁天没凉下来之前给文佳树报个游泳班,回去后文佳树在楼梯口就抱着她的大腿撒娇:“妈妈,我不要学,求求你了,放过我吧。”
杜千千边拿钥匙边同他商量:“宝贝,你得多掌握一项求生技能,妈妈也会跟着你一起学,所以你不要怕好不好?”
“不要不要,我不要学,水太可怕了,妈妈我明年再学好不好,明年我一定学,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最后一次机会。”
文佳树惯用的伎俩就是讲条件,但过后就翻脸不认人,将原本答应好的事情赖得一干二净。
杜千千这次没让步,文佳树很不开心,门一开就撅着小嘴挤开她抢在前头进去,嘴里不停嘟念着:“妈妈坏,我再也不喜欢妈妈了……我不爱妈妈了……妈妈晚上别想抱着我睡觉了……难怪奶奶说妈妈是坏蛋,妈妈真的是坏蛋……爸爸说的没错,妈妈就是个老巫婆……我也不要在家里待了,我要去找爸爸……”
杜千千怔怔站着。
文佳树手上拿着的这把无形的刀,是她曾经认为最亲近的两个人递过去的。
老巫婆,她怎么就成了老巫婆了,她只是生病了……
杜千千怕自己情绪失控会跟文佳树争吵,选择了冷处理,做好晚饭后她盛上文佳树的份,随后到书房中找寻房产证。
离婚协议书早几天便让同城派送员递到文浩那边,他那边明摆了是拖着不肯签字,杜千千决定先把房子挂出去试试水,有合适的买家就直接出手。
她不贪心,不管这套房子最终能卖到多少价位,她只想要回属于父母的那一份。
房产证、结婚证、户口本统统是文浩归类的,与当初的房屋买卖合同、布局图放在一处,最上头是文佳树的出生证明、疫苗本,杜千千一整摞全从抽屉内拿出,却在其中意外发现多了两份陌生的大红色硬包装盒,底下是xx保险的印鉴。
杜千千将其他东西放到一边,独独抽出了这两份包装盒。
里头分别装着被保人为文佳树和杜千千的巨额保险,投保日期至20年始,交费年期30年。保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