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玄关踢掉高跟鞋,换上拖鞋,寻着屋里的声响过去,在厨房看见了正在煮面条的陈颂深,他也只会煮面,跟她学的阳春面,清淡少油,加个荷包蛋,撒上把增香的葱花,是她的夜宵标配。
“过来吃面。”
温青唯本来没打算过去,听见他唤,扭头看眼厨房里的男人背影,余光扫过她当时临走放在客厅茶几的离婚协议,到现在还没有半分被人挪动过的迹象,她走过去,拿起来带去了桌旁。
他转身端给她阳春面,她把离婚协议推过去。
陈颂深靠着椅背,隔着热腾腾的雾气看在眼里,但却没伸手去拿,男人的两条大长腿屈在餐桌下,温青唯翘起的脚尖一个不小心,就撞了上去,偏他一动不动,只好她率先退回来。
温青唯不愿意看他的眼睛,目光只望着面前升起的热气,心想若换个温馨场景,这应该叫人间烟火气。
可惜现在不对。
她没去动那碗面,沉默了片刻才开口,嗓音里藏不住倦怠的倔,“陈颂深,我没有什么想谈的。”
陈颂深对她的反应并不意外,他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拿出烟盒,但视线扫到桌上的阳春面,又把烟盒放到了桌面上没抽,开口语调很平静,“你就只是想离开我?”
听到他的话,温青唯总算抬眼,“难道不是你先离开了我?”
她静默的目光像是支无形的箭,锐利地直冲陈颂深眼底,但不想纠缠这问题,温青唯继续说:“我以为我们之间没有谈论的必要,你的东西我不图,我的……你也看不上。”
你跟我,你是你,我是我,从她口中,陈颂深听到的最后那句“我们”,是“我们结束吧”。
四目相对,陈颂深眸中灯光倏忽闪烁了下,朦胧流淌过些意味不明的情绪,隔着氤氲开的热气,温青唯看不清,只听见男人的嗓音传过来,问她:“不告而别地回来之前,没想过问问我怎么打算?”
“有什么意义?”温青唯骨子里像住了只刺猬,“那段时间我想了很久,原来我跟你从遇见那一刻,就只是彼此的一时冲动,而人一旦冲动,就会容易犯错,现在分开,也算是知错就改。”
陈颂深听到这里总算忍不住皱起眉头,望着她动了动喉尖,沉声滚出来几个字,“后悔跟我结婚?”
“嗯。”
温青唯话音堵在喉咙里的那一瞬间,或许是太过短暂,听在陈颂深耳朵里就像是毫不犹豫。
两个人相对坐着,中间明明只隔着一张餐桌,却仿佛隔着道天堑,屋里一时间静得能听见钟表指针细微的走动声,时间短暂地凝滞住,片晌,陈颂深忽地垂眸扯了扯唇角,再开口,语气只有异常的淡。
“早点休息,明天去登记。”
男人说完没有多留,起身时带动椅子腿划在地板上,发出一阵沉闷却刺耳的声响,高大的影子罩住温青唯一霎,似乎短暂停了一停,很快随着他侧身离开,她的眼前重新变的通明,耳边也彻底静下来。
温青唯盯着桌上那碗渐渐变冷的面,直到脚步声走出耳边,她突然像被人抽干力气,靠倒进了椅背里。
算不得意外。
陈颂深那样的男人,永远不可能真的离不开谁,她从来就不是他的例外。
温青唯闭眼仰着脸深呼吸了下,那碗面没心思去吃,她已经饿过了劲儿,疲劳导致的四肢瘫软在起身时尤其教人难受,这地方偏僻,休想能打到车,还是免不得要在这里最后过一夜。
别墅很大,陈颂深去了东面的工作室,温青唯直接上了二楼浴室。
一通洗漱过后裹着浴巾出来,面对已经被她腾出空荡荡的女士衣帽间,她去对面取了件男人的丝质衬衫暂时充当睡衣,在浴室吹头发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忽然响起一阵叮咚视频声。
看到屏幕显示的备注的“杨女士”,温青唯只好又重新打起精神,拿着手机进浴室锁门,接通视频的那一刻,满脸的疲倦立刻藏得滴水不漏,对着镜头笑容甜美地喊“爸妈”。
半个月前,她还跟陈颂深在瑞士,接到父母电话想来北京看她,自己的事情没了断,她只好借口通告忙,转而给两位安排了一趟长达1个月的夏威夷度假之旅,但才过去半个月,二位已经待不住。
温青唯本就瞒着两位做事,心里过意不去,不想玩也就不玩儿,嘱咐让他们回程注意安全。
正讲话的下一秒,镜头照进来她背后的门锁,突然被人从外面转了转,门外闪过个高大的身影,杨女士眼尖,狐疑地皱眉问她:“你屋里怎么好像有个男的,是认识的人吗?”
温青唯面不改色,“工作人员,我刚忙完回酒店,可能有事找我。”
两地有十多个小时的时差,两位也就不耽误她忙完早点休息,匆匆又叮嘱了几句就挂断了视频。
温青唯吹干头发从浴室里出来,没看见陈颂深,对面房间的灯倒是亮着,隐约能听见有流水声传来。
她去了客房睡。
疲惫到极点的身体,终于栽倒进柔软床品里,温青唯连日来,很不容易地感到全身舒服了一回,自从搬家之后,没睡过一天安稳觉,连日积累的疲惫,让人一沾枕头就着。
可惜没能一觉到天明。
温青唯朦胧被弄醒过来时,衬衫的扣子正被男人扯坏。
“陈颂深……”
腰间大手掐得她有点痛,躲不得、避不得,温青唯后背深深压进柔软的床垫中,鼻腔中萦绕着独属于陈颂深的凛冽味道,沉默却又猛烈而霸道,悄无声地就将她心神全部占据。
温青唯含糊地皱眉去推了下,触到男人坚实的肩颈,陈颂深浑身的肌肉紧绷得好似石头,她彻底清醒过来,双手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