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
在餐桌上时,沙织极其遵守餐桌礼仪,真正做到了“食不言”。厨师的厨艺似乎已登峰造极,让她全神贯注于美食,甚至舍不得分出一个眼神给赤司征十郎。
沙织判定自己大失败,高举白旗,放弃今日的行动。
来日方长,等平复下内心的杂念后,她再提起勇气尝试一回吧。
失去强烈的目标的驱使,她的情绪缓和了几分。在返校的路上,她找回了几分平日相处时的感觉,稍微放开了一些。
沙织自知自己今晚表现失当,搞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奇怪,急不可耐地想要打破周围尴尬的寂静。
在这种时候,谈论天气无疑是开启话匣子的绝佳话题,安全不触雷。
今天正是满月之日,天气晴朗,夜晚的月亮又大又圆,莹白如玉,皎洁神圣。
月亮美得正好。
沙织脱口而出:“征十郎,今晚的月色真美啊。”
她等了几秒,没听到赤司征十郎接话,诧异地转头看他。
她的双眼对上一对温柔而坚定的眼眸。
赤司征十郎微笑着凝视着她,应道:“是啊,今晚的月色真美。”
从他的双眸里,沙织窥见了几分她今日想方设法想要找寻的隐秘情绪。
那抹情绪熟悉而陌生。几年前,她曾在赤司征十郎的眼中发觉它。而今,它更加内敛,更加温柔,但本质上没有根本性的不同。
猝不及防的大成功让她的大脑一片混乱,怔愣在原地。
不是吧?
虽然她已有所察觉,一切都在意料之内,但是——
没道理啊?
之前几年时间,他们少有相聚之时。而大学见面以来,她在赤司征十郎面前的表现毫无值得称道之处,只会依赖他,给他添麻烦,甚至带着他一起干坏事……
沙织浑然不知自己的脸颊有多红,目光开始躲闪,不敢直视赤司征十郎。
她的反应尽收赤司征十郎眼底。
赤司征十郎真情实意地再次说道:“沙织,今晚的月色真美。”
沙织的大脑已陷入停滞状态,思考能力直线下降。直到赤司征十郎将同一句话重复两遍后,她才迟钝地开始思考这一行为的深层次含义。
赤司征十郎为何要重复她的话两遍?这句话难道有什么特殊含……义……
还真有。
等等等等,她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啊——她刚才真的只是在单纯地赞美月亮啊啊——为什么这句平平无奇的话会被赋予含蓄表白的内涵啊啊啊——
赤司征十郎绝对不是在赞美月亮。就算她只剩三分思考能力,也不会弄错这点。
怎么办,怎么办?她要怎么答复赤司征十郎?她只想试探一下他,这种突发事件根本不在她的计划里!
多年前,沙织被赤司征十郎当面表白时,虽心情复杂,但从未产生羞涩之情,能以坦荡的目光直视他、拒绝他,不曾有半分动摇。
而此刻,她彻底慌了手脚。
拒绝?
她本能地排斥这个选项。
她舍不得赤司征十郎的温柔,舍不得他的陪伴,舍不得他仅对她一人的无条件的好,舍不得他长在自己审美上的相貌。
更重要的是,今日之行后,她发现自己对他的感情并不单纯。
她从未谈过恋爱,在恋爱方面是个不折不扣的榆木脑袋兼新手。即便这样,她也知道,不反感一个人的肢体接触,会为此羞涩,甚至在想象和那个人的亲热画面时不觉得别扭反而脸红心跳,怎么说都算不上纯洁的友情。
倘若把她的其他朋友代入这个位置,哪怕是黄濑凉太,只是想象一下,她就觉得浑身不对劲,汗毛起立。
赤司征十郎对她来说是不同的。她信任他,亲近他,依赖他,对他有好感……不,她喜欢着他。
但是,这份喜欢的程度到底有多深,她暂时捋不清。
接受?
在没有厘清自己感情的情况下贸然接受他的表白,既对自己不负责,也对他不公平。
更何况,她目前的处境,根本不适合谈恋爱。
两种想法在沙织脑海中打架,她一时难以抉择:“这、这个……那个……我……”
沙织对此刻优柔寡断的自己恨铁不成钢。
现在,赤司征十郎明明白白地把自己的心意摊开在她面前,她怎能如此犹豫不决。说好的决断呢?!
犹豫本身就是态度的一种表现,彰显出一种极大的可能性。
“没关系,你不用立即答复我。”赤司征十郎眉眼含笑,“之前,我担心加重你的心理负担,才一直没有告白。但你已有所察觉,再这样下去适得其反。你不必仓促决定,时间非常充裕,你可以慢慢思考。”
赤司征十郎的善解人意让沙织有些惭愧。
最开始试探的人是她,那么,她必须扛起这份责任,而不是将包袱丢给赤司征十郎,自己重新将脑袋扎进土堆里。
若选择拒绝,她无颜再待在他身边享受他的温柔,必须远离他,放他自由,日后也不再靠近他。若选择接受,她不知道自己给予他的感情是否值得他一直以来的守候,更不知道自己能平安无事地陪伴他多长时间。
选择前者,他们都会受伤;选择后者,他们或许会伤得更深,抑或能迎来幸福的结局。
她喜欢他,而他恰好也喜欢她,又愿意陪她涉险。她能否自私一回,不再顾虑太多,豁出去赌一把他们的将来?
沙织下定决心:“我——”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