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离唐
棠棣是为了救他的一位师妹与一个孩子被围困了的,那师妹抱着孩子离开前,他将那柄戴在头上的发簪塞进了对方怀里,独自断后以一己之力,拦住了数十个敌人,那小师妹跑路途中摔了一跤,也许是天意吧,她怀中的簪子却是断了。
信也是小师妹寄来的,她在信中言她们很多人其实都是认的我这个人的,她们那些姐姐妹妹从小便喜跟着棠棣玩,棠棣也便乐得跟她们讲曾经在五毒时发生的事,但讲来讲去,其实无非就是那时我总拉着他捉虫爬树的事罢了,久而久之,那些稀罕事到她们嘴中也能倒背如流,就是一众人在赴往战场时他也会时时将我挂在嘴边,听得她们耳中生茧。
那簪上有我自己刻上的名字,她一时做主,记得棠怀远曾说我身在长歌门,就把断簪寄了来。但这又好生让我为之心痛,我一时也不知是该要去怨谁怪谁,是该要去怪我拦不住他上战场,还是怪他舍己情怀偏要去断后救人,又或是怪他师妹……我能去怪谁呢?只能一味的去哭,哭到头昏眼花,上气不接下气,但这般我心中的苦楚仍是无法纾解。
就向韩英讨要酒来解忧,她也哭的昏天昏地,二话不说就弄出了两坛她娘亲的遗物,我们一把鼻涕一杯酒,不知不觉我便是睡了过去。
当再次睁眼时,我却是到了另一片天地,这里不是大唐,这里名为斗罗大陆,再无那个江湖,再无了那两个人,这里只有两种人,普通人和魂师。没有武学内功心法,有的是一种叫做武魂的东西,我不清楚身边人所说的魂力是何物,但我来了此处后仍可以继续修炼我的五毒教心法,只是如今偏偏又卡在了第一重无法突破。
我不知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是身边也有一个人,他的经历或多或少与我有着几分相似,他叫唐三,我是被他发现的,那是在两年前的事了。
半大的孩子背着一捆木柴,惊讶的看着站在灌木丛中的我,那时我已是在这未知的山上待了有两日了,因不晓得是何地,偶尔见得有人上山砍柴,却又发现自己听不懂那些人在讲什么,一时间不敢轻易下山弄清楚情况,我没有想到自己会不小心被一个孩子发现,只是试着与他交流了一下,抱着一定的侥幸心理。
我问他:“这里是哪里?”我的话音刚落,身前瘦弱的男孩就瞪大的漆黑的双眸,我猜他可能听不懂我在说什么,但我又不想放弃这难得的机会,尝试又问了一句,“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不知为何,男孩竟咳咳嗓子,我发现他哭了,但他很快就对我说:“能,我听得懂!”他用了我听了十几年最为熟悉的蜀山腔调回应了我,男孩子的声音将我心中的不安抚平,不知不觉的,我也留下了泪,像是想到了五毒教中的钟姨,教主,又像是想到了韩雨之和已逝的棠怀远,心中的悲伤再次涌现。
于是就出现后面的场景,背着一捆木柴的唐三,拉着抽抽啼啼哭个不停的我的手,带到了他的家,对他的那个刚刚睡醒满身酒气的老爹说:“爸爸,我想让她留在我们家。”
后来,昊叔把三哥骂了一顿。
但唐三他自始自终都紧紧拉着我的手,唐昊最终喊累了,怒气带着还未消散的酒劲上了头,留下一句“随你。”就重新躺了回去,很快鼾声传来。
唐三对我笑笑:“好啦,不要哭了,你看,你留在我家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唐三是转世人,前生乃唐门外门弟子,因偷学了内门武功,后来跳崖身亡,再一睁眼,就也是到了这里。只是可惜了,此唐门非彼唐门,具唐三所说,他所在的朝代,大唐早已灭亡了,安史之乱对鼎盛的大唐来说,犹如灭顶之灾吧。但我们之间相似的经历,仍让我们二人间产生了非同一般的亲近感,他将我留在家中,我唤他:“三哥。”这一唤,就已经过去了两年了。
刺目的煞白过后,我看清了唐三的面貌,一脸紧张的在看着我,离得我有些近,因紧张而有些急促起来的呼吸打在我的脸上,我推开了他坐起身,我随着我的力道转身挨着我坐了下来,这里是唐三发现我的那座山,在圣魂村的后面,山下是矮趴趴一堆堆的木屋。
“你中午又没有回家吃饭,我就猜你在这。”他先是小声的解释一番,我揉了揉额头,对自己重回到四五岁的身体仍有些不适。
他又说:“可是又梦魇了?你可别怕,今早上山砍柴时,我发现一种安神的药草,今晚给你熬药,你喝了再睡。”
我轻轻点头,待头脑真的清醒了,才又感觉到了来自胃的阵阵胃痛,我摸摸胃说:“三哥,饿了。”
唐三轻笑点头,先一步站起身,又马上拉我起来,拍拍我身上沾染上的土,拉我一步步走下山,也是边走边说,他永远耐不住寂寞,“对了,今早村长爷爷来找我,说我今年六岁了,三天后要去参加武魂觉醒。”
“你要当魂师?”我问道。
他另一只手搔搔短发,“我也不清楚,但爸爸好像不想让我当魂师。”
我没有说话,只是拉着他的手紧了紧。
如果,唐三去当了魂师,那我带怎么办呢?
如今我的身体摸着骨骼推算应该是五岁的年纪了,小了唐三一岁,唐昊虽然自从我到了家中都没有怎么与我谈过话,但我就猜他心里肯定瞧不上我这么个女娃娃,我也不能上山砍柴,也不会给他做饭,更不愿意去和陌生人说话,连他的铁匠铺子都不能帮忙看管,若是唐三真去了诺丁城去上学,我只怕他前脚一走,我后脚就被唐昊这个醉汉踢出家门。
想着想着就禁不住往可怕了的方向想,唐昊此时的形象在我眼中犹如无情无义的恶鬼,看着马上就要到达的木屋,我心中当是不寒而栗。一时间有了几分退缩之意,杵在了原地不愿往前。
唐三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