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地站在阿离面前,将她与来人相隔。
唐三:“毒斗罗!你怎会在蓝霸学院里出现?”
见两人嚣张跋扈、火花四射的阵势,阿离后知后觉忘了告知她的另一些经历给唐三,而唐三此时看到突如其来的独孤博,怕是也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传言中的毒斗罗与烛幽女是祖孙关系。
只有下意识奔涌而发的保护欲,在驱动他以最快的速度站在阿离的面前。
“三……”
绿火萦绕,踏出虚空的独孤博打断了阿离刚刚开口的话,他玩味地向着唐三点了一下,后者便立刻彭的一声,毫无还手之力的倒地昏迷了过去。
他点点头道:“这小子倒真不是什么贪生怕死之徒,还能先想着来保护你。”
阿离急眼,擦着眼泪喊道:“爷爷你干嘛啊!”
独孤博一把将宝贝孙女儿抱起,却没有解释,只是哄着:“怎么哭的眼睛都红肿了,休息一下吧。”
话落一点在他怀里奋力挣扎着的阿离,女孩便也在晕倒在他肩上。
阿离闭眼前心中骂道:坏老头!
唐启蛰虽姓唐,但终究不过是唐门中众生芸芸的外门弟子其一。
那时绍定六年,权臣史弥远去世,被架空皇权十余载的官家赵昀终于开始亲政,在实施诸多改革后,闭门了多年的江湖势力也开始纷纷重开门户,而唐启蛰就是最早一批新政下进入唐门的弟子,排行第三,改姓为唐,是以名为唐三,年五有余。
外门弟子的生活很乏味,且与内门并无甚关系。他们学书认字,打坐练气,扫地洗衣。或许内门牙牙学语的孩童所学武功,是他们外功弟子十余岁才能接触到的冰山一角。
《无量寿经》中讲:“人在世间,爱欲之中,独生独死,独去独来。当行至趣,苦乐之地,身自当之,无有代者。”
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匆忙一世,孑然而立。这也是唐鹤春时常在唐三身边感叹的。
唐鹤春就是为唐三弱冠起字的外门长辈,他白发垂髫,骨瘦嶙峋。喜欢站在厅堂外听着年幼子弟们的读书声,晒着太阳,然后看着日渐高挑的唐三躬身扫着一地的落竹。
他说这唐门是畸形的,应该有人去改变,但他老了,就得把凿石头的锤子交给更年轻、更聪明刻苦的唐三。
但唐三有时候想不明白,就会问他:“长生叔,你总说‘独生独死,独去独来’。又为什么执着去改变这些带不走的东西呢?”一身绝学带不走、暗器带不走、名声也带不走,能带走的只有为这些而付出的痛苦。
唐鹤春老神在在的摇头,干巴巴满是褶皱的脸上绽开笑容,“因为我爱唐门,我虽带不走,但南无皈依后,这些会惠及后人。启蛰,你今后会懂的。”
从鬼见愁上向下而跃,一跳解千愁时。唐三还是不懂。但他想到的是身上的枷锁终于消失了,窒息感愈来愈强,恍惚中似走马观花,那三十多载的过往不过了了片刻晃过,最终白光炸开。
在啼哭中,他带着前世的记忆重生了。
“三哥……”似乎有人在小声呼唤着他,唐三挣扎着睁开了沉重的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忧心忡忡的阿离,女孩儿看他醒了,转眸笑开,“三哥,你终于醒了!”
仙人扶我顶,结发受长生。
唐鹤春,字长生,汉中利州人也。
但他早在唐三的记忆中随前世过往而离散,往事如烟尘,挥手即散,拨来难拢。如今的再世为人,恐不过是随了谪仙人※那诗的后话。
误逐世间乐,颇穷理乱情。
说的不正是如今的他?来此尽前缘,于人间一游,却又误逐这凡世的玩乐,至此醉生梦死。
而让他沉沦醺然其中的忘忧物(酒),不也就是这眼前人吗?
唐三急切坐正,执起看似无碍无伤的阿离,贴去问她:“你有哪里受伤了吗?”
阿离笑着连连摇头,小手擦过唐三的面颊将散落在那的碎发拂理,她不敢说是因为自己忘却了解释与独孤博关系的这事,但想着干爷爷那强撑着的身子,还是眨眨眼先小声地与唐三讲。
“三哥,如果我有件可能很重要的事情,忘记跟你讲了,你会怪我吗?会生我的气吗?”
唐三攥紧女孩儿的手,也跟着低下头小声地说:“你也说是因为忘记了啊。何况我什么时候怪过你,与你生过气?”
妹妹听后咯咯笑了,俏皮的神态恢复如初,伸手抱了抱自己的阿兄,在其怀里撒娇般的蹭了蹭,“三哥你真好。”
“我跟你讲,其实独孤博是我认下的干爷爷……”她将那年被人觊觎窥探,后独孤博站出来护她,此后其便认她做了孙女的事情一一说了明白。
感受着搂抱自己肩膀的手掌越发的用力,阿离想来是唐三听了这些在紧张她的安危,说完伸头顶了顶唐三的下巴,安慰道有独孤博罩着她后,就不曾有人再打着她的注意了,让唐三别生气。
唐三渐渐放松后,侧头看着怀里的人:“我必会去感谢独孤前辈的。那我们现在在哪里?”后半句话说起时,他开始环顾四周。
看起来像是个农家别院。木框窗外,清风徐徐送入馥郁芬芳与阵阵振翅声,远方黛山环绕拥护着琉璃碎瓦般的晚霞,云雾惨淡。
他话音刚落,便有人推门而入,抬眼看去,就发现是独孤博面色难看的瞅着床上抱在一起的两个人。
阿离瞅着绿发绿鬓黑衣的爷爷看似要疯病发作,小泥鳅似的从唐三怀里滑出,跳去了门口而立的独孤博身边,眼巴巴地看着后者。
独孤博无奈地跟着小妮子对视后落败,还是心软的没舍得发飙把那唐三扔出去,最后扶额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