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时辰过去,云宿五十遍都抄完了,一抬头,夕阳西下,该下学了。
君主始终没来。
没人动身。
星陨看向云宿,扭头示意。
“走?”云宿轻声问道。
星陨点头,试探地站起身,走到门口,“诶,这位姑娘。”
宫人行礼。
“可有见到君主?”
“没有。”
“那你觉得君主今天还会来吗?”
“奴不知道。”
“走吧走吧。”他朝云宿招手,待两人离去,该散的也都散了,不多时,就剩下了月落和江疏雨两人。
绕过屋室,穿过竹林,坐在池塘边的石凳上,时不时扔点鱼食,搅得鱼群沸腾。
“哎!我怎么没听说过你会打人呢?”星陨拨弄着她随手放在石桌上的步摇。
“还挺怵的,说真的,我躲在后面听了半天,是在想用什么话驳他,实在是没想到,才动手的。”她撑着头,闷闷道,“他说看不上我目中无人的样子,说对了,我还真没把他放在眼里。他谁啊?”
“嘿嘿!”星陨把步摇还给她,正襟危坐,好容易问到一个他知道的东西,“孙凯城,他爹是转生殿十审之一……”
“判官?大官呐!”
在冥界,多的是那种人鬼恩怨未了的事儿,之前没人管,怨灵死后返回凡间,报仇的报仇,报恩的报恩,搞得一片乌烟瘴气,两头都不得安宁。因此,冥君特设转生殿,什么冤情报上来,经十位判官一查二问三审,清楚明白后,按律惩处。
“没说完。他爹是转生殿十审之一的下属。”
“鬼使啊?那也还好。”
转生殿的判官们不能去凡间审理,要鬼使将被告凡人的魂魄引来冥界,当堂受审,倘若冤屈,放回去,再赔几年阳寿。
“孙凯城是家里的独子,他母亲是府上的一个舞女,生完孩子以后伤了身,不能再跳舞,就投胎转世去了。他爹宠他宠得不成样子,什么事都帮着摆平。听说啊,他以前还追求过江姑娘。”
“啊?那江姑娘喜欢他吗?”
“这不知道,不过孙家不想跟丞相结仇,所以一直没答应。再说,江家也不可能把女儿嫁给孙家。”
“和丞相结仇?和我母亲什么关系?江家为什么不愿意把女儿嫁给孙家?”
星陨转头看她,面露疑惑,“你母亲没给你说过吗?”
“说什么?”
“江疏雨的父亲,江倾。之前是丞相身边的一个小小侍从,帮着研磨搬书的,后来靠着点不正当的关系,走后门当的官。丞相一直瞧不上他,他倒好,无所谓。还利用女儿去攀附君主。”
“嘘……”星陨做出噤声的手势。
云宿蹲下身,学着他的样子,细细听,听到不远处,有脚步声,还有细碎的说话声,断断续续的,像是个女子。
两人躲到花丛后面,远处,几人推推搡搡,拉拉扯扯,坐到了凉亭里。
“是孙凯城他们。”云宿轻声说道。
“还有江姑娘。”星陨补充。
云宿探头去看,拉扯的中心,可不就是江疏雨,窘迫地站在中间,衣裳都皱了也没心思整理。
江姑娘声小,听不清她说什么。
孙凯城的话倒是听得一清二楚,“江姑娘今儿可瞧见了,那云宿,是个骄横无理的,你跟她同住,我是怕你受欺负。”
跟我同住?云宿思索,昨日一直未见有人来,还以为是独住,原来是江疏雨,不过不是说这次听学不能迟到吗?晚到一天都不行,为什么她可以。
“那你的意思是说今日都是我的错了?”孙凯城的话将云宿的思绪拉扯回来。
江疏雨直起身子,一改刚刚卑躬屈膝之态,提声道:“公子若是将今日之事想明白了,明白云姑娘为何那样气愤,明白您为何会丢了脸面,明白君主为何会转身就走,都清楚明白以后还觉得自个儿没错,那便没错吧。毕竟清者自清,旁人说再多也无用。”
这话,怎么阴阳怪气的。云宿看过去,柔枝嫩叶,故作无畏之态,眼看着孙凯城步步紧逼,她却纹丝不动,一副英勇赴死的模样。
英雄怎么能死在这里。
“星陨,这里的荷花真香啊,在竹林那边都闻到香气了。”云宿提高声音。
“啊?”星陨做了个口型。
“哦哦哦。”星陨反应过来,站起身,扶云宿起来,“那你坐着,我去给你找点鱼食。”
眼神飘忽,不经意间扫到远处一众人等,目光直接掠过孙凯城,落在江疏雨身上,高喊道:“江姑娘要一起喂鱼吗?”
高声如石块落水,吓散了聚集的群鱼。斜阳从渐渐散去的人群中照进去,将乌黑一团切割开来,只留下了相隔甚远的两对人影。
星陨没有去拿鱼食的意思,云宿转过身,也没有继续相邀的意思。再回头,连最是亭亭玉立的那只影子也不见了。
“兄长。”月落从树后走出来,“你们没事吧。”
“当然没事。”他搭上月落的肩,“你没看见,我是怎么把那群人吓跑的。”
“明明是我吓的。”云宿争道。
月落忍俊不禁,说句公道话:“是姑娘吓走的,要多亏了这根凤羽。”
云宿再一次将步摇取下来,频繁地摘取,头发都有些乱了,“今日的事似乎都是它惹起来的,这支步摇有什么特别含义吗?”
月落解释道:“凤羽啊,像这等神兽的皮毛只能是君主赏的,是荣耀,姑娘戴着这支步摇,代表的不仅是相府的脸面,也是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