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扣下了他,说他偷书,他却愣愣的,不明所以。直到夫子来,也不肯承认。
最后,确实在他的包里翻出了恒钰的书。他想解释,夫子却说,“你平日里不声不响,以为你是个乖巧的,却总是闹出各种事,今日,竟然偷东西,你的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他被打了手板。不就是无缘无故的惩罚吗?从出生起,无缘无故的嘲弄就没少受,他只想快些挨完打,回去找哥哥,哥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他要让哥哥带他去骑马,射箭,带他去买他最喜欢吃的酥饼。
星陨见他半天没回来,着急地出去找,在半路,见到了被鬼婆缠着的月落。
他一刀劈上去,鬼婆吓得跑掉。
月落跑上去,站在星陨面前,“哥哥!”
星陨帮他拍干净身上的灰尘,抱起他,“怎么回事啊?弄得灰头土面的。”
“今天有个女孩送了我花!”他递上一直捂在胸口的花朵,“送给哥哥。”
星陨接过,“真好看,我们家小月落这么受欢迎。等回家放到水里,肯定能活到冬天。”
“月落哥哥。”云宿见他发愣,轻声唤道。
月落回过神,笑道:“也许是因为我看上去太可怜了,招来了鬼婆的怜悯。他总缠着我,接我下学,送我回家。后来,我有些受不了了,我也不知道我是受不了整日被嘲弄的生活,还是受不了他的纠缠,可能都有吧,我就和他换了皮囊。”
他低头调整了一下情绪,抬头,莞尔一笑道:“如果当时我坚定一点,没有换。我就能和哥哥一起骑马了,一起长弓射雕,一起练剑。”他眼里满是憧憬,“我大概没有下辈子了。”
魂魄残损,是无法转世的,即便强行投胎,也无法改变早夭的命运。
“我也不能转世。”云宿道,“不能转世也没什么不好,这样月落哥哥就会永远和星陨哥哥在一起,也会永远记得我这个妹妹。咱们一家人在一起,有什么不好呀。”
“嗯。”他点头,想像小时候一样,摸一下云宿的脑袋,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却又默默收回,“其实没什么,我之前跟师父也说过,师父问我,后悔吗?”
“哥哥怎么说?”
“我说虽然有许多遗憾,但是不后悔。换了皮囊以后,我再也没受过莫名其妙的嘲笑。说起来,能拜丞相为师,也多亏丢了一缕魂魄,母亲知道我在那里受了欺负后,便不让我再去了,转头带我拜丞相为师。也幸亏我的同窗们,不知道我的父母是谁,后来再见我,只以为没见过,以前的月落,是和现在这个月落重名的丑八怪,估计死在哪个街角了也不知道。”
云宿没忍住,抱住他,“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哥哥,不管你长什么样子,你都是最好的哥哥。也是星陨最好最好的弟弟,你不会死的。”
他愣在原地,什么礼法也不想顾了,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云宿的头,轻声道:“云宿是妹妹。”
他笑出声,“师父说,恭喜我,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生命。”
夜里,下起了暴雨,云宿换上寝衣,靠在窗边。
黎君梵拿了卷轴来,“这里写了许多关于水神的事,月落看完了,你要看看吗?”
云宿趴在他肩上,“你为什么总是先给月落呀?”
“因为月落一拿到卷轴就开始看,看得很仔细,很认真,一天多就能研究透,剩下的时间你和星陨可以慢慢看,我要是先把卷轴放在你这里,可能大半天过去了你都还没开始看。”他刮了下云宿的鼻子,“我说的对吗?穿件厚衣服去,或者把被子盖上。”
云宿不情不愿地拉开被子,“我才刚吹一会儿风。”
黎君梵道:“吹病了又要吃药。好不容易到凡间不用喝药了,你想念那个味道了?”
她接过卷轴,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卷轴刚被展开一点,第一行字都没入眼,她就又扭过头,说道:“君主,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
“没想过。”
“啊?没想过?你就没有期待过我的样子吗?一点都不好奇吗?”
“你就在相府住着,我坐车过去就见到了,不用想象。”他道,“那你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子的?”
她把手放在唇边,她想象的君主可不是这么和善的,而且她把君主想象的跟有怪病一样,也怪史书描述的不好,那雷神真是像有病一样。
说起史书,她一直有一事不明,“精灵不能生孩子,那精灵国为什么会有公主呢?”
“养女啊。”黎君梵道。
“养女?原来史书上写的是真的啊,我以为公主编来骗人的。”
“那一句你觉得像是乱编的?”
“公主身世那一段都像假的,说是花神总是听到有一朵木兰花在园中啼哭,就赠了她一缕魂魄,但是她不希望她的孩子和她一样,整日活在雷鸣之中,就把孩子扔在了精灵国国母窗外,并用花瓣组成了她的名字。国母明白是天神降女,就收养了,作为精灵国公主。”
“为什么像假的?”
“不知道,就是觉得像假的。”她打了个哈欠。
黎君梵扶她躺下,“快睡吧。”
“不行,我昨天就没看书,我今天要看书。你不是想让我今年考官去吗?万一运气好考过了呢?”
“你要看的话,先看看卷轴吧。”
水神投胎成为朱九澈,年轻时与兄弟争夺皇位,为保性命,假死脱身。
“不对吧,这怎么假死脱身?”云宿疑道,“人又不是鬼,没呼吸没心跳的,他一个大活人躺在棺材里,不会闷死吗?”
“你往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