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说:“坐轿也得有人抬。”
对于工作,梁晴远早早就问过严永:“你长大了想干什么?”
那时候严永高三,成绩不上不下,每次模考都在学校估测的本科线上下徘徊。
他抢过梁晴远肩上的包,单只手拎着,“跟我爸一样,当个消防员帮助别人就行。”
梁晴远挑眉,发觉到了十七、八岁,大家都有了大概的方向,就算没有,似乎也想清了自己要报考什么院校。
唯独梁晴远整天昏昏噩噩,什么也想不通。
那一晚,她盯着彩色卡纸看了足足半小时。
班主任要他们在这张卡纸上写下他们理想中的院校以及长大了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说是旨在鞭策自己,让自己时刻保持清醒。
她思忖许久,写下一句:“当个普通人能养活自己就行。”
不幸的是交完东西的第二天就被叫来了家长。
那天清英打扮得体过去,班主任给她递来的不是孩子成绩单,而是一张彩色卡纸。
她懵了一下,问老师这是什么意思,老师说:“梁晴远平时很乖很听话,成绩上下起伏不大十分稳定,但我看这孩子缺乏上进心,我们当老师的说太多怕引起孩子逆反心理,所以想着让你们做家长的跟孩子聊一聊。”
当晚回到家,梁鹏吃着饭就说起了他这些年是怎么一步步做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还说:“人嘛,哪怕你只是想要原地踏步也得有个目标。
你说你想要当个普通人养活自己就行,那你是要怎么个普通法呢?
你现在就可以上街去看看,无论是在工地搬砖的师傅、亦或是坐办公室处理文件的社畜……大家都想的是在养活好自己的前提下能向前进一步就进一步。
你倒好,整天坐教室听着课,完成任务似的做一下老师派发下来的作业……当然,在这些方面你比那些不学无术的同龄人强很多,但你又和那些目标明确的同学相比呢?
他们走的是一条带有指标剪头的大道,而你走的,那就是个十拐八拐,还能突然跳出来个分岔路口的石子路。
所以圆圆啊,你得好好想一想这个问题,哪怕你现在不想想,到时候高考过后的填报志愿你也得想,听明白没有?”
梁晴远没说明白了,也没说不明白,只是低头吃饭。
第二天,她随便写了当地最好的大学以及自己听都没听过的职业交给老师。
老师看完表情不大明朗,只说努力吧,一切皆有可能。
只是到了填报志愿,果不其然,她又开始迷茫了。
那晚她因为搬家的事儿跟严永哭完,他只是让她安心睡一觉,说:“睡饱起来又是一条好汉!”
梁晴远怒嗔:“我才不要当好汉嘞!”
严永立马赔笑道歉:“好好好,不当好汉,继续当娇娇,当严永的娇娇,成吗?”
梁晴远嗯的一声挂电话,果真睡过去了。
等第二天醒来,Q/Q提示有三条未读消息,她点进去一看,都是严永三更半夜发过来的:
第一条是根据“冲保稳”的顺序给她列了橙城当地的大学;
第二条是给她从中推荐了他认为最适合她的大学——橙师大。并说:“你还记得小时候咱们看剧,你指着电视拿剧当考题的时候不?当时我就觉得你很适合当老师。长大了你抽背我政治历史的时候也是。
你是个做事很认真,还很有耐心的人,所以你可以稍微考虑考虑橙师大……”
列了橙师大哪哪儿好,哪哪儿不好,一大长串,就差做出几页PPT来了;
第三条是关于道歉的,说:“刚刚才答应过你先听你讲,但现在还是自作主张写了这些,真的很抱歉,但眼下时间紧张,我这就是想给你一些建议,这事儿的决定权当然还是在你,所以你千万别生气,万事咱们好商量好不好?
我明天还有课,今天就先睡了,明天再帮你查一查其他的院校,给你做对比图让你好分辨好对比。”
梁晴远看着眼泪就下来了,给他回过去一电话,骂:“你别忙活我的事情了,搞这么晚不睡觉干嘛?身体还要不要了?”
听筒传来严永睡意惺忪才特有的懒怠腔调,他勾着嘴笑,“娇娇这是没生气哈?没生气就好没生气就好。”
梁晴远舍不得他受苦,拖着时不时才能发出来的奶音嘱咐:“永哥你好好睡觉好好吃饭,等睡足吃饱了再给我回电话好么?我想你了。”
严永这哪能睡着,立马跳起来跟她聊东聊西,聊到快上课了才挂电话。
等真正填报志愿的时候,梁晴远想也不想就把橙师大写到了第一个。
其实严永说的没错,梁晴远最爱干的就是假装自己是名老师:无论是在房间里写作业、亦或是背书……她都喜欢用老师的腔调去自言自语。
她也不知道这习惯是何时养成的,等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师”这个职业就像是一颗被埋藏在土壤里许久的种子,因为没有受雨水滋润,那颗种子一直没能破土发芽而被自己忽略了,但之后被严永浇了一次水后,那颗种子长势迅猛,一下长成了参天大树再也拔不掉。
所以大学毕业,她到橙城当地的初中担任历史老师一职,且后期因为班主任生产,成功当上班主任……直到凌蕴过世,她当时也急需要钱,心中的参天大树瞬间枯荣,转去商场当了一名导购。
她拿出手机拨通“王经理”的语音通话,忙音没响多久,王斌气沉丹田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小远?”
梁晴远笑着应:“店长好。”
王斌笑的敞亮,连说了几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