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苛能认识陈翠兰,全托的消防站与学校联谊的福。
他们那个年代,无论男女都很含蓄内敛,但就像那句歌词唱到的:“那时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人。”相互看对眼了,也就是一辈子了。
严苛记那天记得很清楚,他被队长拉着到饭馆,刚过去,已经坐成一排的队友们都呼喊起来。
呼喊内容很单一,无非就是不敢相信他会过来,还作诗调侃他:
“闷骚男严苛,
内心很火热。
平仄两三行,
今晚入洞房。”
他对这些习以为常,拉过板凳正要坐下,伴随开门声,一道女声朗朗念道:
“洞房与花烛,
火花随风舞。
问他怎么样?
他说很满足。”
话音一落,周围空气淤滞两秒,他俩视线空中相撞,陈翠兰率先不好意思起来,低头道完歉转身就要溜,却被身后呵呵笑着进来的女生团团围住。
“干嘛去啊?联谊地点就是这里。”
她红着脸说上厕所,她们明白了,她准是犯了什么事儿。拉她坐下来跟众人道歉:“她年纪尚小不懂事儿,还请你们多担待。”
众人笑说没事儿,作为组局者的队长还夸她聪明,“小姑娘有梗,这要是在我们站,定是会带来诸多乐趣。”
让严苛坐到人小姑娘对面,严永哪敢啊,能来这儿他就已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小抿口茶想着压压惊,陈翠兰主动坐了过来。
他震惊,那口茶停在喉咙下不去上不来,成功被呛得连咳不停。
大伙儿乐了,看两人有戏,就把空间给他们,各聊各的。
陈翠兰问他叫什么?
严苛恭恭敬敬回答。
陈翠兰好奇又问那两个字?
严苛说:“嘴严的严,草字头那个苛。”
陈翠兰嗷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歉:“我刚刚就是看你们热闹胡乱跟了一句,没什么恶意,还请你别介意。”
严苛觉得没什么,盯着桌面微微点了下头,旁边竖着耳朵偷听的队长受不了了,掐他手骂他:“人家女生都说到这份上了,你多说一句话会死是不是?”
抬头对陈翠兰赔笑道歉:“他这人木的很,心眼不坏就是太闷了,你多担待哈。”
眼看交给他定是会坏事儿,亲自上阵让大伙儿挨个做一下自我介绍,还让严苛第一个来。
严苛傻了,奉命起身目视前方,“严苛,严肃的严,苛刻的苛。”
说完正准备坐下,队长抽走他板凳,眉头拧紧,“就这样?”
严苛呆头呆鸟点头,抢来板凳刚坐下,对面陈翠兰在捂嘴笑。
严苛红了耳尖,偷瞄人家的大黑辫子,雪白肌肤,心里小鹿在乱撞,下意识地帮人端茶倒水、褪后趋前。
等结束众人起身间隙,他鼓足勇气直视人家整局下来的第二眼,好青春好活力,真的一点也不像联谊的年纪
吞咽喉咙一鼓作气:“我…我能给你写信吗?”
“可以呀。”陈翠兰喜上眉梢,“你署好名放门卫那里,每天晚上广播念到我名字了我就会去取。”
“耳东陈,翡翠的翠,兰花的兰,没错吧?”
“唔……耳东陈,翠花的翠,木兰的兰。”
严苛反应了好一会儿,不都是同一个字?
傻不愣登的模样逗的陈翠兰咯咯笑,“逗你玩儿呢,就那三个字。”
边穿外套边说:“记得字写好看点哦,我是个教语文的。”
一句玩笑话,陈翠兰只当是随口一说,但严苛放心上了。
头一周每到广播时间陈翠兰望眼欲穿等信没等到,心里咒骂严苛打算正要放下,第二周周一一早广播就响了,时间很短,短到只够说:“陈翠兰速到门口来一趟。”
她心脏砰砰乱跳,来不及收拾穿着睡衣赶过去,门卫老大爷把一封信递给她,“一小伙火急火燎赶来放好走的,拿去吧,下次可就不准了嗷。”
陈翠兰说好,双手接着眼睛一扫过去,桌上放着一盒烟。
心里暗骂大爷得了便宜还卖乖,不干人事儿,转身边走边小心翼翼撕开信封,白纸上每个字尽管写得工工整整但也有点别扭,字与字之间觉得不是很连贯。
她轻笑,放眼望去,第一句就是:
耳东陈、翠花翠、木兰兰的陈翠兰你好呀!
练了一周的字写成这样不知道能不能让你满意,但感觉再不送出去就要没时间了,且不说再练下去怕只会越练越急,也怕你会等生气(兀自猜测,没有其他意思,如果你不喜欢就和我说嗷,我下次就不说了)。
所以这次就先这样了,还请你见谅。
一周不见,实话说有点想你。说有点不是只有一点,只是忙于训练和工作,空下来的时间就只剩那么一点,就算全用来想你也就只有那么一点了。
你呢?这周在忙什么呀?班里的小孩儿还听话吗?有没有闹得你不宁?
委实说,很想看看你上课是什么样子:是手拿粉笔漂漂亮亮写一黑板?还是抑扬顿挫念课文?
……
不过无论何种形式,都觉得会很有意思,所以倘若有幸能收到你的回信,能不能简单给我描述一下呢?我晚上躺床上自行想象一下。
不行,好看的字太难写了,我这儿快没时间了,现在跑步送过去正好来得及,所以别介意嗷,其实有很多话想对你说,但一提笔又不知道能写些什么,净写些废话了。等我好好再构思构思,下次写信一定不会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