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见一名小脚女子,双手吃力地抱着一袋泥土,神情麻木,步履蹒跚地缓缓前行。 忽然,她旁边的人挨了一鞭子,脚下一个踉跄,绊了她一下,竟扑倒在地上,她身后一个清兵立时劈头盖脸的皮鞭抽下,她在地上翻滚痛哭。 大声叫喊着:“杀千刀的鞑子,你们杀了我吧……” “……杀了我吧......” 她凄楚的哭喊声远远传扬,撕心裂肺,闻者无不落泪。 这时,一名清兵大步上前,对着稍稍走得慢些的一名女子,上去就是一刀,那女子惨叫着倒地抽搐哀濠。 她身旁一男子,身体颇为强健,正挑着一担土,见到清兵将那女子砍倒,他满面的悲痛,大声嚎叫着:“狗鞑子,俺和你拼啦……” 扁担两头土筐里的泥土扬起一片,他抡着扁担就砸在那清兵的脑袋上,压根没想到这些明国百姓还敢反抗,那清兵竟被这一扁担砸翻在地,头盔都飞出老远。 周围百姓受到他的激励,立时又有几人纷纷扑在那些清兵身上,厮打起来,他们乱抓乱打乱咬着,场面立时就混乱起来。 后面的清兵大步冲上,大刀大棒挥舞间,几名反抗的百姓便被砍翻砸倒,在地上不住的翻滚嘶嚎着。 在清兵凶狠的弹压下,众百姓又乖乖的向前走来,一步步走近壕沟。 张诚愤怒的一圈擂在角楼的柱子上,角楼都为之晃动不已,他悲切的沉声叫道:“督臣……” 卢象升双拳紧握,表情痛苦地闭上眼睛,悲愤的声音高呼道:“开炮,开铳吧。今日之事,皆由本督一人担着!” 张诚、杨国柱等人不敢耽搁,转身下了角楼,策马各奔防线而去。 ………… “开炮!” 贾庄南面庄墙上,步军千总梁松大声喝令。 这里布置的都是四号佛朗机炮,此时炮口抬高,随着军令,火光喷射,轰鸣声不断,一颗颗实心铁炮弹射上天空,从被驱赶填壕的百姓头上掠过。 就在庄墙上炮火连天时,左哨哨总崔士杰双眼血红,他望着头顶上呼啸着飞过的颗颗炮弹,又掠过众填壕百姓,直奔清军阵后而去。 那些百姓已然被驱赶至第一道壕沟前,一担担泥土,一个个土袋,正在被丢进壕沟内,他眼中留着泪水,撕心裂肺般大叫:“放铳,射……” 立时,土墙后的火铳兵们列队走出,他们又前行二十余步,列成一个横排,纷纷点燃了手中火铳的火绳,黑压压的铳口瞄准向着对面,有如爆豆般的火铳声响起。 火铳齐射,烟雾升腾,爆响连连,冲在前排的填壕百姓身上冒出一团团血雾,一个个扑倒在地,震耳欲聋的火铳声中,填壕百姓们先是呆若木鸡,随后就像炸营一般齐声惊叫: “官军开火了……” 虽相距百步左右,但那些被驱赶填壕的百姓都是衣衫破烂,没有盔甲的保护,只要被铳弹击中,立时就是一个血洞。 “官军杀人啦……” 他们惊恐尖叫着往后冲去,身后的清兵手中皮鞭挥舞,刀枪又砍又刺,却丝毫不能阻止他们溃散的节奏。 那些压阵的清兵将后面的百姓一个个砍翻在地,可随着大群逃回的百姓越来越多,竟有弹压不住的趋势。 猛然,人群中传出一声大吼:“前后都是死,跟鞑子拼了吧……” 这些百姓都是被清军从周边各县境内掳掠而来,连日在清兵看押下充牛做马,只为能够活命,对于他们来说,明知最终会被押往辽东关外那片苦寒之地。 可只要还能活着,做惯了顺民的他们,就不会拼死去反抗。 今日被驱赶来填壕,本是心中惊恐惧怕万分,初时便不敢迈步上前,后见对面的大明官军没有出击,才开始大着胆子缓缓前行。 但突然之间,对面就是炮火连天,铳声阵阵,前排的百姓一个个扑倒在地上,他们已是心胆俱裂,一心只想着奔回清军营地,便可活命,那里还管得了清兵的威逼弹压。 他们发了疯似的向后奔逃,那些清兵们也被他们扑倒撕咬着,为了防止大阵被冲乱,盾车后一队队清兵闪出,弓箭射来,奔跑在前的百姓纷纷倒地。 ………… 在清军东边大阵中,多尔衮,豪格,阿巴泰等人隐隐看到前方的情形,再听闻部下的回报后,个个都是脸色铁青。 多尔衮怒极反笑道:“好呀,卢象升也是够狠,本大将军真是小瞧他了。” 在多尔衮身旁,和硕肃亲王豪格咬牙切齿的,却是一语不发,余者各旗旗主特别是八旗蒙古各旗主们,脸上都隐有畏怯的神情闪现。 阿巴泰看了周边众人一眼,出列告罪道:“都是末将失策,差点叫这些尼堪冲了我军大阵!” 多尔衮却不以为意,沉声道:“不怪饶余贝勒,本大将军没料到卢象升竟也这般心狠,不过死些明人而已,可喜的是这第一道壕沟却也大多填满。” 他双目射出锐利的寒光:“传我命令,全军进攻。 依昨日定计,阿巴泰在南面佯攻,牵制宣镇杨国柱、张诚部兵马,你令组一支精骑,战斗正酣时,绕至蒿水河边,从西面突击明军大营; 豪格在北面攻打山西虎大威部防线,不可稍有停歇,汉军各部火炮都派归你来指挥; 我在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