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县西北十里外塔山的铁佛寨前。 林芳平走上前,取出火折子给张诚点燃了卷烟,笑着道:“老虎,你可真是不识货,咱大帅的云州烟,可是特供的,外间买不到嘞!” “嘿嘿,俺就是稀罕这个带劲滴。”苏老虎一脸憨笑的又递给莫日根一根北栅关卷烟。 众人云山雾海的吧嗒起来,全然未将铁佛寨内的李际遇得贼寇当回事。 王铁人狠抽了一口云州烟,满脸享受,待烟雾完全吐出后,才跟张诚请示道:“大帅,要不要咱先冲他一阵。” 张诚摆了摆手,道:“传令下去,各部轮番戒备,大家先歇息一会,缓缓气力,贼子既已入瓮,便跑不掉啦!” 亲军部、童子营、游骑部、蒙骑部的众骑士都是一人双马,而且各甲中都有兼职的火兵,他们平时行军中负责造饭。 即使如今日这般作战时,其在副马上也会驮载着一口小铁锅,如今便将之拿下,取火生材,将水袋中的清水倒入。 滚开的热水中加入大片大片的腊肉,阵阵肉香随风飘散向四方,他们近千的骑士围在铁佛寨四周,总有肉香飘进寨内,隐隐可以看见一些人悄悄攀爬上寨墙向外面张望着。 ………… “大哥,冲吧,俺带人在前头开路,护着你杀出去!”姬之英在李际遇身旁大声说着。 李际遇也是一脸疲惫的抬眼看了看他,轻声道:“外间那些官军,咱们此前从未见过,我猜想会否是朝廷调来的那股边军,才有如此这般厉害。” “边军咋的,脑袋掉了,不就碗大个疤么,咱十八年后还是一条汉子。” 对于姬之英的豪言,李际遇不置可否,他眼中的神情极为复杂,良久,才道:“这些弟兄尊咱为众人之首,咱又怎能不替众位兄弟们着想。” 姬之英双目扫视着周围,随他们逃进铁佛寨内的贼寇还有马贼近三百人,步贼却只有不足百人逃来,而饥民却有近四百余人。 “唉……” 他一声叹息,道:“这伙官军也忒厉害,咱几万人马竟挡不住他娘的一合,也不晓得大忠和靖邦他们如何了。” “官军自北面突过来的,于大忠此番定是凶多吉少啦!” 李际遇说着就站起身来,只见众弟兄们一个个东倒西歪的都是疲惫不堪,又道:“今日,从早战到午时,本是想着拿下密城,给弟兄们吃顿好的,谁曾想……” “大哥不必自责,俺们敢造反,就没怕过死,大不了杀出去与那贼官军拼了就是,杀一个咱够本,杀俩还赚一个嘞!”姬之英一脸的不甘心,愤愤的说着。 这时,不晓得哪个鼻子尖的说了一句:“肉……是肉香……” 众贼寇本是懒散的或躺或坐于地上,听了他这句话,竟都抽抽起鼻子来,他们即使为匪做贼以来,也只是表现好的时候才有顿饱饭吃,平日里最多就是饿不死而已。 毕竟贼寇家里的粮食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也是禁不得霍霍的呀。 至于肉和酒,则更是稀缺,那可是唯有立功的时候才能得到的奖励呢,铁佛寨内的众贼寇几乎已经想不起上一次吃肉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今日,晨起后便开始准备攻城事宜,从早至午,连番攻城,在城破的一瞬间众贼都似乎发疯了一般,终于可以饱食一顿,大掌家更是承诺步贼、马贼,以及先登城的饥民都已酒肉呢。 “该死的贼官军,老子和你们拼啦!” 一个骨瘦如柴的步贼紧握着手中那把破旧的腰刀,说着就奔寨门冲去。 “站住!” 一声断喝,惊得众贼浑身都是一哆嗦。 那正奔向寨门的似竹竿般贼寇猛地跪在了地上,竟呜嗷一声痛哭起来,他一人如此不要紧。 可周围的贼寇都是饥疲交加,心力憔悴,眼中没有一丝生气和希望,被他这一勾引都不由得流淌下悲痛的泪花,许多人更是握紧了手中的刀枪棍棒。 李际遇大步走到中央处,他高声说道:“诸位弟兄们,咱自从尖山起事以来,无往不利,甚至连登封城都给他拿下来了。 李际遇本想领着大家伙闯出一番天地,吃香的,喝辣的,漂亮的婆子娶一群在家里,从此再不受那些个鸟官的气。” 他一口气说了这些话,就停了下来,眼中也满是不甘之色,踱步在众贼寇面前走来走去,突然,他停止在姬之英身前,大声道:“外面的官军是个啥子样,大家都晓得,如今更有千人之众。 在密县城下,我等近万弟兄都挡不住这伙官军几百骑的冲杀,又是一路被追到此地,现在出去无异于自寻死路,诸位弟兄愿与咱李际遇同生共死,咱又何尝不是呢! 可咱在尖山起事,图的又是个啥? 难道咱还真想造朝廷的反,自己当皇帝不成? 还不是被这旱灾、蝗灾给闹的,被这坏了良心的贪官污吏给逼得,图的不就是饿不死,大家伙抱在一起能活下去吗!” 周围一片沉寂,许多人适才还是一副义愤填膺,要冲出去与官军同归于尽的架势,可听了李际遇的话,却都沉默了。 只听李际遇提高了嗓门继续道:“今日,哪怕冲出去有一丝的希望能活,咱都会领着大家伙干的,可这白白去送死,自己递上这大脑袋瓜子给人家砍的傻事,咱李际遇不会带着大家伙一起。” 他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