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间,谣言更盛。 到处都说是左良玉部官军要北来救傅宗龙,若是果然如此的话,李过想先不攻打火烧店,而是将主力暗伏左良玉的来路,先将之击溃,再缓图傅宗龙。 以此几日,贼军每天都各出一将,率本部兵马佯攻火烧店,更是用缴获的官军火炮向寨内猛轰。 而驻扎于寨内的官军却不知是真攻,还是假打,他们整日夜的疲于奔命,往来防守,就算各将轮换,却也不得休息,就连火药炮子也是消耗颇多。 三天以后,闯王李自成的口谕也传了回来,他嘉奖李过全军,特别是褒奖了曹营的杨承祖和佟守山等几个将领。 于是全营欢腾,敲锣打鼓,燃放炮竹,热烈庆祝起来。 而闯王派来的人还告诉李过,因为闯王的大军就驻屯西平、遂平之间,他更是派出一部分人马向确山、信阳一带佯动,所以左良玉和丁启睿已经不敢北来。 闯王更是吩咐李过,要他不必惦记丁启睿和左良玉,只要一心围困火烧店,务必将傅宗龙部官军全部消灭,并擒捉傅宗龙,绝不可使之逃脱。 又过了一天时间,闯军将士们显然已经等不及了,纷纷前来寻李过请战,请求马上就向火烧店发起进攻。 李过无法,只得带着各位将领来到火烧店外察看官军动静,寨内外驻守的官军虽然已很疲困,但他们射出来的弓箭的仍然很劲,炮火也是不断。 他仍是担心,如果现在就强攻火烧店官军,己方将士也必然会伤亡颇大。 李过清楚记得,闯王决定派他来的时候,曾神色严肃地对他说过:“补之,我给你的这些人马,一部分是我们从商洛山带出来的老将士,一部分是我们到河南以后练出来的精兵。 你一定要善于用计,善于使用兵力,可不许有过多的伤亡!” 李过对于闯王的命令一向都是执行惟谨,特别是对上面的这番话,他更是牢记在心中。 所以,察看完火烧店官军情形后,再有将领来向他请战,他只是摇摇头,表示不同意。 闯营的将士心中自然明白李过的之意,也知道李过做出的决定,他们是无法更改的。 可曹营的各位大小将领们,却受不住如此单调的生活,他们求战更急。 甚至连杨承祖都亲自来找李过,用半带玩笑半带嘲讽的口气说道:“补之哥,这自古打仗他就没有不死伤人的。 咱们硬攻虽难免死伤,可官军死伤也是更多,一旦咱们攻破寨墙,官军就完了。 咱们死伤不多,换来的却是寨内官军全被消灭,以少换多,咱也不亏啦。 你为何就一定不听将士们的劝说,一直如此按兵不动呀?” 李过看了看他,说道:“老弟,你看我李过是不是胆怯之人?可还记得哥哥的浑号!” 杨承祖先是一愣,接着又笑道:“谁不知道你的绰号叫‘一只虎’?” 李过也笑着说道:“不管我是不是一只老虎,我现在就是要按兵不动。 如今,这官军好比咱关在牢中的死囚,断了他的粮食就会自己饿死。 他们的死期既已近在眼前,我们何必一定要让自己的将士遭受伤亡?” 他接着也笑了笑,继续说道:“我知道贵营的将士和我们闯营的将士情况不同。 倘若贵营的将士们在这里耐不下去啦,急于想打仗的话,我就派你率领他们去攻破商水、扶沟两县。 你意下如何啊?” 杨承祖闻言自是十分高兴,原来他早就想到,傅宗龙军中的辎重钱粮,早已经丢得差不多了,而现在这里既没有多的粮草,也没有多的金银珠宝,更没有女人。 就算将来攻破了火烧店,也只是消灭了这一股官军罢了,所能捞着的油水也是很小。 如今,听见李过说要他率部前去攻打商水和扶沟这两座富裕的县城,自然是喜出望外。 他马上回道:“只要补之哥你下令,小弟自当遵命而行,不敢怠慢。” 李过笑着对他说道:“要我我下令很容易,只是……贤弟你还须听从我三项嘱咐,不许违反方可。” 杨承祖毫不思索的赶紧追问道:“是哪三项?” 李过道:“第一,不许骚扰百姓,奸淫妇女,妄杀平民。第二,要将掳获的粮食、财物,六成交公,四成归你的将士所有。 贤弟你也知晓,我们闯营一向是掳获全部交公,士兵可不许私藏金银。 可我也知曹营的规矩,所以对贵营我不敢苛求,只是嘱咐你交公六成便好。 这些你都能办得到么?” 杨承祖使劲点着头,说道:“能办到,都能办到。补之哥快讲,这第三项又是什么?” 李过见他追问急切,便接着道:“相比前两项,这第三项可是容易了许多。 便是你破了商水、扶沟之后,不许继续在外处逗留,当立即率领你的全营人马返回元帅驻地。” 杨承祖重重点头,喜道:“这第三项我更容易办到。请补之哥放心,我一定件件都遵照大哥的军令行事。” 这天夜里,杨承祖便率领他曹营的五千步骑兵,急急地离开了火烧店。 临走时,他还特意对李过说道:“倘若左军来救火烧店,补之哥可速告与我,弟必趁夜赶回,决不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