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宁宫。
齐袁盛匆匆走进殿内,打福身起来,瞧着禹帝百里晔廷的脸色不虞,恭恭敬敬地递上茶盏放在一侧。
“哼,这请的是什么平安折子,分明是要朕不安生!”禹帝将手里折子一摔,屋内一静,只有齐袁盛几步向前,开口道:“陛下,消消气,气大伤身,陛下天下至尊,世上有谁敢让陛下不安生呢!”
禹帝抬眼看着齐袁盛,一副少说这些阿谀之词的模样,齐袁盛一瞥看见了湘幽州的印戳,反倒更加浮起笑意,道:“陛下总说着五殿下少来请安折,这来了请安折,您怎么又动怒呢?”
禹帝敛了怒气,道:“到了湘幽州也是个惹是生非的,不提也罢。对了,皇后给老三办的选妃会是何时,朕这些年没注意,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反倒耽误了。”
“回陛下,就是三日之后了,李司管正操持此事呢。”齐袁盛回道。
禹帝闻言抬头,道:“哦,既然李德泉办着皇后的差事,那你负责宫内接待南疆使者之事,朕十日之后接见。”
“奴才恭领圣命。”齐袁盛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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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音殿。
今日皇后娘娘办的赏菊宴,遍请上京城各家名门贵女,虽然不曾在明面上通气,可是大家私下都在说是给三皇子殿下百里麟选妃。
三皇子百里麟是这上京城里并不出名的人物。这并不奇怪,三皇子的生母身份低微,听说当年只是一个宫女,可以说毫无母族家势,可能也正为此,他总是跟着太子殿下,一直引以为亲兄长,还曾为救太子殿下摔断过腿。此后两人的兄弟情谊,在众皇子之间,可以说是最深的。
来日太子殿下登临宝座,三皇子百里麟就将是全大齐最权势赫赫的王爷。
是以这场婚事,还是掀起上京城众多贵女的争逐。
薛囡坐在席上左右相顾,她今日是来看热闹的,母亲已跟她打了招呼,说她不会中选,她反而可以坦然看看三皇子会选谁,听说楚华已经解除了婚约,不知道今日会不会出席。
一侧的赵昭然入座了,薛囡见她一身朴素,不由得开口道:“赵昭然,你这般也太敷衍了事吧?”
赵昭然只是寻常打扮,连钗环都挑的素雅,她闻言看去薛囡,道:“薛囡,那你打扮得这般花枝招展,是多想中选呢?”
薛囡一噎,道:“知道你为了九殿下失意,懒得和你争了。”
赵昭然顿时一怒,又不好发作,只道:“瞎说什么。”
薛囡得意一笑,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赵昭然不想再起争执,干脆眼观鼻鼻观心。
正在这时,秦蕙走来了,薛囡一如以往般笑了笑,道:“你怎么来了。”
秦蕙坐在薛囡身侧,闻言道:“凑个热闹罢了,”她纵览一圈后道:“怎么不见楚华。”
薛囡看着这满殿的闺阁小姐,道:“怕是不会来了,她可是个守时的。”
秦蕙道:“我还以为会来的……没想到楚华跟王家退婚了,楚七却跟陌世子订婚了。”
薛囡道:“是啊,要不然我怎么想来看看呢,楚七现在是得意了,以前救这救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那个天生凤命的呢?”此话一出,薛囡却生出一股别样的感觉,如果楚七是在楚华的授意下做的呢?薛囡眉头忍不住一跳又一跳。
秦蕙则不以为意,道:“干吗总说她们,听说薛夫人在给你相看了,可有中意的了?”
薛囡闻言轻声道:“我中意?分明是看她中意谁,她现在是看中了程家,谁知道后面又会看中谁。倒是你,不是已经跟徐家议亲了,以后有个太子妃殿下做妹妹,压力可大?”
这里的徐家正是徐黛离那个徐家,与秦蕙相看的是徐家长房的长子徐岑,他是徐遥荔的亲兄长。可秦蕙闻言只问道:“程家?哪个程家?”
薛囡一笑:“这上京城里还有哪个程家,是我阿娘会看得上的,自然是你们程家。”
薛囡这话是打趣,秦蕙自然是姓秦,不过她的母亲姓程,正是宿州程氏。只是外人少知,秦蕙的生母程留,并非程氏嫡亲女儿,而是旁枝抱养的,这点薛囡是知道的。
秦蕙道:“何必来笑话我,薛夫人看中的是程家大哥哥吗?”
薛囡抬目,道:“谁知道她心思,阿娘跟我说,做宗妇是风光的,可未免太累,做次媳难免受气,可是清闲自在,庆宁,要是你,你会怎么选?”
庆宁是秦蕙的小字,薛囡从小就常常这么唤她,秦蕙突然觉得这声音刺耳——为什么薛囡想要什么,什么都会被奉送到她面前?程家,在薛囡口里就像供她随意挑选的新鲜玩意一般,可于她却是遥不可及的梦。
她明明跟程家更亲近的,她的母亲虽然只是程家的养女,可到底也姓着程家的程。她幼时每次跟着母亲回到程家,都在想原来母亲的母族这样气派,外祖父祖母和舅舅舅母都是极好的人,对她总是温柔慈和,还有程潜哥哥和程沚哥哥,他们都待她极好,就算后面有了嫡亲妹妹程娇娇,也总是挂记着她,事事物物都会给她留一份。
住在程家的时候,她曾经是多么想永远留在程家。可是母亲不明白,或者说她不想明白自己,她总是不假辞色,要她登入高门,期待她受封得到诰命。她一惯习于隐藏锋芒,却还是不得不听母亲之命,要在百花宴上斗舞相争,最后那个玉昙仙子,谁又知道真是自己夺来的,还是母亲什么时候打点好的呢。
“宝汝,你一惯不爱操劳,自然乐得清闲的好。”秦蕙敛了神思,缓缓开口。
“是啊,我也这样觉得,你看你那未来的妹妹,现下可是忙得不行。”
“没成的事,你就替我安排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