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数百万两,其中细数了陈氏偷漏盐税,关氏偷漏海税,以及秦氏偷漏丝税等事。
第三份奏折是宿州盐度官上呈,禀告了宿州盐商私下联合,欲要减少今年缴数之事。
禹帝瞧着这几封奏折,半响一笑,齐袁盛见状,问道:“陛下可有什么乐事?”
禹帝按着眉心,缓缓道:“朕有时,也不免觉得,人间妙处不可言。齐袁盛,晚上摆驾鸾安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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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陈氏自接得圣意,早早预备好了接驾的一应事物。
禹帝,是这鸾安殿的稀客了。
其实小陈氏风姿依旧,容貌不输当年,人们心中都不免纳罕,怎么禹帝对皇后娘娘甚少眷恋的样子。人人都说,禹帝是因为念着大陈氏,所以不愿踏足鸾安殿。
只有小陈氏知道,不是这样的。这世上没有几个人知道,禹帝对大陈氏根本没有多少感情,小陈氏知道,是因为这是大陈氏亲自告诉她的。
“禹帝当年娶我,是为着陈家的权势,”她缓缓说:“你记住了,这才是禹帝。”
这是大陈氏躺在病榻上,紧紧握住了她的手,一字一句地说的,小陈氏记得很清楚。
看见禹帝一步步走近,看着这个沉稳威重的男人,小陈氏恍惚中想起他年轻时候的风采,也是陌上少年郎。只不过一瞬,小陈氏就低下头去,她恭敬地行礼道:“臣妾给陛下请安。”
“起来吧。”禹帝的声音温和。
“妾身为您准备了好几道您爱吃的菜,您多尝尝。”小陈氏道。
“好。”禹帝点头。
“陛下总是操劳国事,也该注意身体,臣妾瞧着您眼下似有乌青,该喝些诀菊汤,亮目明神的。”
禹帝闻言看着小陈氏,看着她小意温柔的样子,想起她最初入宫的无措和怯怯,时间过去,她也会学着用权势,来威胁左右他了。
“皇后,总是这般操心朕。”
“臣妾是您的妻,自然万事替您操心。”小陈氏道。
“朕知道的。”禹帝道。
“陛下,懿儿去宿州已几个月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差事办完了,自然就回来了,朕有意历练历练他,他不要辜负朕的期待才好。”禹帝喝着汤道。
“自然不会,懿儿一定尽心竭力。陛下之前嘱咐我为三殿下选妃,陛下可知,三殿下早已有属意的,原来是当年百花宴上一见的姑娘。”小陈氏笑言。
“哦?哪家姑娘来着。”
“是秦家的大姑娘,当年百花宴上,还夺得了玉昙仙子之位,臣妾看了,样貌性情都无可挑剔的。”小陈氏看起来很满意。
“说起婚事,还有嘉凤的婚事,朕让她前往南疆和亲,你是不是怨朕?”禹帝突然点到了今晚的重点。
闻言小陈氏一怔,反笑道:“陛下,何出此言?难道陛下觉得,臣妾应该心存不满?”
两人相对而视,一切都似说了,禹帝看见小陈氏眼里的深意,道:“这里有两份奏折,皇后不妨看看。”
小陈氏接过禹帝手里的奏折,匆匆扫视而完,脸上一片青白,欲开口说些什么,禹帝道:“皇后,朕已允扶南思的求娶,三个月后,南疆使者弥榭亲送嘉凤回朝,朕希望你料理好一应事务,务必风风光光地送嘉凤上路。”
上京城里众人近日都在议论,嘉凤公主真的要与南疆太子和亲了,大家都没想到,南疆竟然真的娶走了自家的嫡公主,众人议论纷纷。
百里毓凤在玉乾宫摔尽了瓷器,哪怕绝食,还是没能让禹帝亲来看一眼,到最后连小陈氏都在劝她以大局为重,还是安心待嫁吧。
百里毓凤已经不会流泪了,她只是日日坐在宫内,看着镜子发呆。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她最后的归宿,竟然是和亲。
她活了这十几年,从小到大,但凡她想要,凡事无有不得的,父皇将她宠成宫内第一人,可最后也是他,亲自将她送上和亲之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百里韶绻和百里濯莲就可以不去,难道就因为她是嫡公主吗?这嫡公主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呵!
楚宜知道百里毓凤是与南疆太子和亲之人的时候,已在莲华居了,出乎意料,她心里并没有幸灾乐祸的想法,反而和王意君对视一眼,她们在感慨君恩浩荡究竟是何等事物。
她还记得失忆后第一次入宫,就是赴嘉凤公主的宴会,当时嘉凤公主半路离开,后来才知道她是截王檀而去了。嘉凤公主如此骄傲一个人,心悦王檀这许多年,可终究还是一场空,谁会知道最后王檀辞官落寞离京,她不日要远去南疆和亲。
百里毓凤离京那日,十里红妆,惊动上京,上天似乎有怜惜,纷纷扬扬地下起雪来。南疆使者弥榭,亦正是李云迩,他骑马于首,拜别了皇后娘娘小陈氏,随即挥鞭扬马,一行人浩浩荡荡地离开了上京。
楚宜没有去城楼观看。
半个月后,楚宜候在了城门,她是来等陌瑾的。年关将近,陌瑾终于要自宿州返回上京,明明两人时时通着信,没想到他告诉归期那一日,她反而比以前更加想念他。
终于,她看见了陌瑾的车队。
楚宜心下忍不住激动,正想叫菏泽掐一下她,陌瑾遥遥看见了她,飞马而来,伸手将她提起抱在怀中,两人飞快地入城,不见踪影了,菏泽呆立原地,狠一跺脚,不知道回去怎么交代。
谁也没注意,后面还有一列马车慢慢驶来,百里律单手撑着帷帘,远远看见了这一幕,他轻轻一笑,道:“终于回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