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是周苒的姑母了。当年正因为周家和佟家交好,才有了指腹为婚一事。只可惜明明是喜事一桩,却闹成了如今的模样。自周家儿郎夭折后,周家几次上门讨要说法,那晏夫人恨不得吃了尚在襁褓里的裴沂,两家就此结下了仇。可后来,裴家大郎君外放为官,成了晏家大郎君的顶头上司。这晏夫人便当做什么事都没有一样,又上门叙旧了。这一次更是将周家的女娘也带了过来。
“晏夫人此人无利不起早,这般作态,想必是有所求。”严嬷嬷不喜此人,对那周家女娘也不会喜欢。
裴沂这才知道当初两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也开始明白晏夫人为何看到她便十分愤恨了。
“既是晏家有求于裴家,为何晏夫人对母亲的态度并非那么客气。”母亲何曾委屈过自己,但今日接待周夫人却用了最好的礼遇,甚至还颇为太好对方,这让她不由得有一些难受。若非她,只怕裴家也无需如此。
严嬷嬷闻言似乎很不屑,但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是道 “她们二人自小一起长大,态度自然不同旁人了。”当然了这些只是说与裴沂听的,让她心安而已。佟林纾和晏夫人一起长大,如何不知对方的性子。这般礼遇,无非是还奢望了一些不属于她的东西而已。都这么多年了,儿女都这么大了,那些奢望就该埋在心里永不提起。
晏夫人在裴家逗留了一天便离开了,却将周苒留在了这里。她离开之后,佟林纾拉着周苒的手让她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随意一些就好。
周苒笑得一脸乖巧,表示想住得离十一娘子近一些。毕竟这院里就这两个未出嫁的女娘了,偶尔还能一起说说话。
佟林纾闻言没有拒绝,当日便让人将裴沂隔壁的院子收拾出来给周苒了,还叮嘱裴沂要好生照看周苒。
裴沂不知母亲是真不知周苒不喜自己还是假装不知道,但是看佟林纾对周苒的态度,倒让她有一些自己是外人的错觉了。母亲到底多喜欢周家,当年为她订婚不成,如今更是让周家的女娘住在了这里。莫非她真的不知周苒心中如何想的吗。还是说她真的乐见其成。
两个院子仅有一墙之隔。站在院子里都能听到隔壁人说话。佟林纾前脚刚走,后一步,周苒便跟在裴沂后面来到了她的院子。因着兄长夭折的恨意,周冉自然不会喜欢裴沂。但这般巴巴的跑到院子里,自然只能是为了裴恒。
昨日裴恒和周苒回来得如此之快,可见有周冉在身边,裴恒也没有与七公主叙旧。倒是听说周苒回来后心情不悦,所以佟林纾才临时取消了家宴。说是家宴也不然,因为裴汶不在,裴恒回了院子,能过去的只有裴沂一人,偏偏裴沂被告知无需过去了。
裴沂想着果然如此啊,母亲只是把周苒的不顺心转嫁到了她的身上,都不愿意见她。这些事情裴沂早已习惯,自然不会放在心上。只是如今看着周冉笑吟吟的出现在面前,到底觉得膈应得慌。
周冉前来当然是为了那两个女娘的事情。那紫色女娘是裴恒的表妹无疑,但另一个女娘就让她十分在意了。毕竟裴恒看对方的目光都多了一些柔和。毕竟她昨日缠了裴恒半晌,得到的也不过是生分的疏离罢了。她不知裴沂昨日已经遇到了那一幕,只是询问裴恒是否有什么喜好。
吃的也好,穿的也好,交友如何。奈何裴沂在院子向来是个透明人,知道的还真不多。就连裴恒喜欢咸口还是甜口都不知晓。她这也不知,那也不知,周冉问得不耐烦,直接道:“那他可有心仪的女娘?”
“此乃三兄私事,我如何知晓。”裴沂亦摇了摇头。
周冉气急,盯着裴沂道:“你这也不知,那也不知,可见也是冷情之人。我早就听闻十一娘子并不讨喜,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周家娘子慎言。”文伮看不过去道,周冉再怎么被礼遇也只是客人,哪有这般评说主人家的。
“我与你家娘子说话,何时轮到你插嘴了。”周冉瞪大了眼睛,指着文伮道:“当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
裴沂面色一冷,慢慢站了起来,她本来比周冉要高上许多,年岁也长,如今站起来,倒将周冉比了下去。
“你要做什么?”周冉退了一步,厉声道。
“周家娘子,不管如何,这里也是裴家,是我的院子,你在我的院子编排于我,莫非是欺我不会与你计较吗?”
“你与我计较,我还没与你计较呢。你害死我阿兄,这个如何算。”周冉气不过,直接道:“我阿兄与你定亲就夭折了,这都是你害的,也是你们裴家欠我们的。我不过说了两句,你还想欺客不成?”
裴沂不想与她争执下去,只是喊严嬷嬷送客。周冉不惧裴沂,但是对这个满脸丘壑的老婆子还是有一些惧意的。她不过是来询问一些关于裴恒的事情,却没想到裴沂如此不配合,当下气得满脸通红,甩袖便离开了。
需要用人的时候笑脸相迎,一旦发现没用之后立刻就转变态度。周冉这番作为文伮是瞧不上的。若让这样的人进了裴家,那也是麻烦事一桩。只是佟林纾对周冉极好,周冉这样记恨裴沂,不知是否会向夫人告状。
“她终归是一个未婚女娘,贸然打听郎君之事已经不妥,更不会去向母亲告状了。只是她说裴家欠周家的,怕是将来会让三兄难做。”原本的姻亲变成了仇家,理应是不相往来。却不想母亲却将周冉留了下来。若她真想缓解两家的关系,只怕裴恒那里就难做了。
“三郎君心仪之人乃是公主,这身份自然不是周娘子能比的。夫人就算再顾念旧情,也应知道如何抉择。”娶公主和娶普通女娘岂有攀比的可能性。
裴沂也知此事,只是这事佟林纾并不知情,反倒是周家占了先机。
“希望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