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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丁们都是晒药的老手,轮不到她指点,甚至都不需要她帮忙。她索性搬来一张藤椅,坐在院子里和药材们一起晒太阳。
到了晌午,南星从后厨端来点心。
温念笙让她坐下一起吃,南星却气鼓鼓地摇头:“我不吃了,气都气饱了。”
“谁又惹你了?”她笑着打趣,“小伍又抢你的煎饼了?”
南星哼了一声:“小伍也敢?还不是因为咱家那位表夫人。”
方才她去后厨取点心,撞见陈桂香同厨娘们嚼舌根,说齐夫人送给大小姐的布匹都是下等货,只有没见过世面的人,才会当宝贝一样做成衣物,天天穿在身上招摇。
她一时气不过,和陈桂香吵了一架。
“这么好的料子,怎么就成下等货了?”
南星摸着温念笙的袖口,满眼不解。
温念笙笑了笑:“齐家伯母给我送了锦缎,却没给表妹送。吃不到的葡萄,能不酸吗?
“下次再见到陈桂香,帮我给她带句话,就说齐伯母送来的锦缎还剩一匹,原本打算给表妹也做一身衣裳。既然她瞧不上,那不送了吧!”
南星噗嗤一声笑出来:“还得是小姐啊!”
她下辈子,也想长一张这么好用的嘴。
说笑间,药堂不远处的小路上走过一道身影。
温念笙打眼望去,是陈桂香。
往日陈桂香见到她,恨不能粘在身后挖苦,这会儿却视若无睹,看见她,反倒加快了离开的脚步。
南星一脸嫌弃:“表夫人鬼鬼祟祟的,要去哪啊?”
看陈桂香离开的方向,应该是准备出门。
温念笙瞧了眼天色:“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出去走走吧!”
……
陈桂香出门后坐上一架马车,温念笙喊来小伍驱车跟随。
南星看出她在跟踪陈桂香,眉眼笑弯成一条:“小姐是不是担心表夫人擅自跑去看马球会,给咱们夫人添麻烦?”
齐家马球会只邀请了江予柔和温婉,陈桂香对此颇有微词。
南星说的有道理,所以温念笙没反驳,但其实她并不是担心这件事。
上一世,温家人身败名裂,被迫离京远走沧州。陈桂香却趁机将温婉的嫁妆变卖典当,以此得来的银子远赴扬州享乐。
这一套趁火打劫,从实施到完成,只用了三日,明显早有准备。
眼下温婉出嫁在即,陈桂香的小动作越来越多。许是担心温婉嫁入齐家,她一人留在温家宅邸无所依靠,正在给自己找退路。
陈桂香是走是留,温念笙不在乎。
但陈桂香终究是温婉的生母,一旦惹出麻烦,极有可能牵连温齐两家,她不得不防备。
陈桂香的马车穿过大半个城街,最后停在一家典当行外。
小伍将车停在对街,温念笙在马车里等了一会儿。
待陈桂香离开典当行,她取出二两银子交给南星,吩咐道:“去问问当铺的伙计,陈桂香当了什么?”
时逢晌午,街上人来人往。
南星走后不久,马车外传来一阵说笑声。
温念笙掀开车帘望去,只见一群少年有说有笑地走上街头,惹来不少行人驻足观望。
小伍探头打量片刻,说道:“小姐,领头那位是齐家的大公子,好像是齐家的马球会结束了。”
齐家长子齐文礼走在人群的最前方,身姿挺拔、风度翩翩,足够引人注目。但温念笙的视线却落在他身旁的少年身上。
一众少年中,只有那人身着习武之人的箭袖青袍,言谈举止比周围人豪放许多。
少年正在同齐文礼交谈,说到兴处,竟扬手将横在腰间的马球杆搭上了肩头,放声朗笑起来。
此情此景,温念笙的眉头逐渐锁紧。
正准备放下车帘,少年抬起视线,猝不及防,与她四目相对。
“温姑娘?”
晏辰放下马球杆,同齐文礼稍作一礼,大步朝她跑过来:“好巧啊,你怎么在这,来诊病吗?”
温念笙没答他的话,视线径自扫过少年的肩头,最后落在那柄崭新的银色马球杆上。
她问:“谁告诉你,你的胳膊可以打马球了?”
晏辰猛然一愣,笑容僵在脸上,他忙解释:“前几天你送来的药特别好用,真的,我的胳膊已经全好了,不信你看!”
少年修长的指尖一弹,原本笨拙的马球杆行云流水般绕过手腕,在耀眼的阳光下挽起一道漂亮的剑花。
温念笙淡淡瞥他一眼,只觉得马球杆上反射的阳光格外刺眼,于是错开视线:“你的胳膊是好是坏和我没关系,别坏了回春堂的名声。”
眼见她准备放下车帘,晏辰忙道歉:“哎,对不住,你别生气嘛!”
他摸了摸腰包,刚好摸到一物。
那是一支精致素雅的银制发簪,簪头坠以小巧玲珑的白玉鸢尾花,簪尾还系着红绸,是他在齐家马球会上赢得的彩头。
他忙将发簪高高举到温念笙面前,说道:“这是我今天在马球会上赢的彩头,不算贵重,胜在寓意好。听说彩头可以带来好运,我把''好运''送给你,算作赔礼,好不好?”
历来男子赠女子发簪,多有定情之意。晏辰刻意避开此意,也不谈发簪作为女子装扮之物,暗有赏玩之意,他只谈“彩头”,称之为“好运”,算作不遵医嘱的赔礼。
如此滴水不漏的说法,倒令人刮目相看。原来这少年并非轻率莽撞之人,相反,还很细心。
可惜无功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