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煞使然,又有谁相信我会这九宫图呢?亦有人认为是春子叔暗中助我也未尝不可?”
“公主就会赶人,在下告辞!我见那岳相之女已经过了一关口,公主莫要瞻前顾后,还请速速闯关出围吧!”
风洒碎叶,四周一片静寂。
岳相之女,才貌双全,如此迅速出围,佩服!佩服!
莲歌细思,这头甲已由岳菀真摘得,自己摘得二甲,倒也不失为上上之策。
“二四为肩”
“六八为足”
“上九下一”
“左七右三”
在四个关口,莲歌分别在红签上书了几字。
通途尽现,豁然开朗,五色瑞光,烟霭菲微,画船载至鱼台,沿万岁桥而上,四面亭台,中亭居于木樨翠柏之间,鸾旗招展。
踏白玉莹阶,亭旁竹幔清扬,内中水晶屏几、华光射人。
莲歌见那仙桌之上置了一架古琴,旁侧有悬崖飞瀑四字。
心有好奇,纤指轻挑,清远之音,引商刻羽之奏,脸孔一白,竟吓了一跳。
“琴如心音,就知你会先到!”
蟠龙红柱处的屏几后步出一男子,风致俊朗,持扇而赞。
莲歌蓦地转身,紫绶锦服的少年,冲天华冠、无忧轻履,宛若神英,从天而将,笑容中光芒万丈。
四目相对,脸色骤变,皆楞在当场。
“怎么是你?”莲歌惊讶,目光落于古琴之上,定定出神。
诸葛合墒看向那案上时漏,仅一时半刻她便到了,昨日与菀真不相伯仲的冯紫苏也费了一些功夫,才抵达这中亭。
此局乃他亲自所设,又未有男宾参与竞技,若非有高人指点,这尚不足十四的莲歌如何能破这局阵。
“但问二四之后为何?左七之右又为何?”他亟亟相问,眉目一沉。
“宫人只道通关后,沿图来此品茶,殿下所问并不在其中!”莲歌想想,又将那地图后的金字展于他看。
“不过是宫中游艺,胜负本不重要,公主若想拔得头筹,只要事前知会一声,上至父皇,下至如我一小小的臣子,皆会肝脑涂地,为您搭桥铺路,荣耀四众,公主何故如此?”
寒芒掠过,渐起犀利,少年将一系了红绫的鼓槌送来,满脸地嘲讽。
睫羽眨动,流波照人,少女微微一颤,旋即明白其中真意。
从未如此任人冷讽暗讥,莲歌心中不禁涩然。
亡国之女,莲塘苦度经年,她轩辕氏,早已一败涂地,而那个胜字,竟真是求不起了。
昨日有禁卫统领押将,今日有滄岳皇廷凉语面刺。
人贵有自知之明!
“滄岳国的恩赏,本殿自不会沾一丝一毫!莲歌不识音律,此琴殿下还是留给有缘人,莲歌既答应悔婚,便是作数的!”
少女福身,眸似雪沁,一言不发地原路折回。
轩亭之上,少年凝望着那湖蓝身影,心中震荡非常,恍然立在当中,心中五味杂陈。
“殿下!”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身后一娇柔细音,轻然漫过耳廓,熟悉到不用回望,也知来人是何等雅丽的女子。
粉衣少女,一番游艺,额际蒙了细汗,见少年在此,惊喜之间,那平日里的自贵矜持已卸去了大半,也如同龄少女般,露出了明媚的笑颜。
案上古琴,泛着琴者才懂的朴拙,名贵非常。
少女踱步而过,指触琴弦,不觉动容,蓄满情意的双眸落于那华美少年身上,眼中竟起了雾气。
“倘若菀真不能拔得头筹,岂不辜负了殿下一番苦心?”
“布此迷宫,于你不过是雕虫小技,可是只费了半分心力?”少年忍不住追问道。
“初入境,便觉不同,虽有好胜之心,倒也颇费周折,沿路遇了三次银铃,后想起棋盘中数算之法,才恍然大悟!幸不辱使命!”少女羞怯,执帕擦拭去泪痕,一旁欢喜拨弄了琴弦。
少年闻言神色复杂,见她如此,喉中烈烈灼痛,眉目更添恻然,看向那面刺眼的红色凤鼓,手中的鼓槌抬了数度,终是蓦然停了下来。
“殿下——”少女静候荣光降下,见此情景,莫名惊唤。
“此地男宾禁入,答应了太子妃,见你之后,便要离开!若知我心,日后便与那莲歌公主好生相处!”
少年丰神卓然,语声温润,听在岳菀真的耳内,却有如晴天霹雳,湮灭了所有喜悦。
他一语道破棋局,心中梦碎,落满凄然,泪珠不由地簌簌滑落。
那英逸身影,迷蒙中已淡出视线,只身独立良久,方觉情字害人,是甜是苦,一时辨不清晰。
高山流水,万仞飞瀑,雅曲妙音,却难掩心内汩汩淌血。
那九亩莲塘内的亡国少女,身有鸾翅,贵字早已入命。
她系出名门,心高几许,情丝系于四殿下,想他定懂得她之苦楚,孰耐那双佩同结,金童玉女的绝配之景,不过是自己痴心妄想。
“别看她心高气傲,与为娘一样,不过是一侧室的命,嫁了过去,总要看那采藕粗妇的脸色,即若是生了一男半女,也难改命途!才情?美貌?哼!倒不如图个实惠,嫁入那西省川王之家,倒也能堂堂享那王妃命!”
眼前浮现庶母与妹妹的谈话,指尖已在那眼花缭乱的琴殇之中,沁出细细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