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小侯片刻,本殿去去就回!”撑起一线筋骨,莲歌折身而去。
诸葛合墒眼眸森冷地打量着那远去的摇摆少女,不多时便见那身影又跑了回来。目光游弋来去,未见她德操高婉地将玉佩奉还,倒望见那衣摆子下圆鼓鼓地兜着什么,似贼盗一般,双眸泛着贼光。
“是何?”视线逡巡来去,他问了句。
少女眸冷如霜,螓首未言,只将那衣襟的下摆,打来打去,兀自系了个结实。
疑心大起,大步流星地步过,于看清的一瞬,少年的脸都快掉了下来。
苹果、玉梨、云片糕加福寿团子……
“轩辕莲歌?”少年一掌削过。
“此番西去,总要填饱肚子,不能做饿死鬼不是?且不是白拿你诸葛家的,不知买这些,一万两银子,可够?”少女缩头闪过,大喇喇剜他一眼。
那一万两比他这端安王的月例银俸可多了去了,听她嘴上寒碜人,少年后悔理她,只扭头往偏径行去。
二人转至外苑供粗役行走的宫道,少年将她推至暗角,其后牵了一匹马过来。
莲歌深一看,那并非是什么战马,倒像那薪火库驮运炭石的役马,凑近观观那马儿的牙槽,竟还是匹老马!
“这马还不及吴海壮送爷的驴子跑的快嘞!”怕这马儿未走到西,便先她而去,她一时忍不住,眉毛拉拉,于诸葛小四儿嘟囔道。
“住口!”
少年眸光深厉,一把将她扔在了马上,纵身自角门飞奔而去。
后来证实她所说不假,那马儿实在是慢,行到半路,便是如何也快不起来了,这令少年大大光火。
而身前的少女好似饿了一万年般,腮帮不停地鼓动着,眼见那“贼赃”被她打发了个干净,少年于忍无可忍之际道:
“轩辕莲歌,行行好,这马快被你压断气了!”
“咳——咳咳——”
脸刷地红了,那入口香甜的福寿团子本是一咽,却生生卡住了嗓,莲歌于恼怒间,双眸鼓鼓地呛出一片水光,咳喘间已似要断气了般。
少年见状,好看的侧脸狰狞地颤动,只凉着一对眼睛,自袖中掏出一细瓷小瓶,捏住少女的秀挺的鼻子,将那褐色的液体猛然灌了进去。
福寿团子欢快地滑了下去,摸摸生痛的鼻骨,在那气味冲上额际的时候,莲歌嗅了嗅纳闷道:“药?”
“不错,以玄参、青果、薄荷配制,自误食了你那不入流的蒙汗药,爷已服用了好些天了,真是润喉救嗓的良药呢!”男子阴阳怪气地凑近耳畔提醒。
明唇轻抿,那蒙汗药来自流月大美人,据闻此药曾放倒过九公子、蔡爵爷、玉郎君等朝国“名士”!
莲歌瞟了眼诸葛小四儿被霜碾过的脸孔,轻谢了声,忙将目光偏去了一旁。
长月开道,仰望星天,因觉出二人是在东行,轩辕莲歌的悲伤又逆流回了无限窃喜,狐疑地望向男子,心存侥幸地问道:“不是去西地的么?”
“轩辕莲歌,还是保持点耐心,爷马上就送你归西!”
少年明眸挑星,看穿了她,咬牙切齿地打马,少女于一瞬的疾风中,看到一条银链般的长河渐渐清晰。
蓼花深处,一叶扁舟泊在寒水边儿,飘飘荡荡。
“罗刹女,就此别过!”
很快她便被抛在了冷冰冰的船板上,水花拍堤,桨声悠悠,莲歌看到那岸上长长的身影渐渐收作了一点,消失在了视线尽头。
小舟一路飘下,在一渡口,莲歌开始相信了诸葛小四儿的话,她被扔上了一艘大船,径直往西行去。
河水苍茫,白露凄清,轩辕莲歌思及诸葛小四儿那对光寒的眼睛,她手握脖颈上的玉佩,忍不住哽咽出声。
她飘飘荡荡,发觉什么都离她远去了,好似死去了一般。
素水迢迢,云逐寒空,少女躺在船头,耳畔全是诸葛小四儿骗人的鬼话。
一记飞星,吸引了她的视线,眼中飘起微茫的残念,轩辕莲歌合眸祈愿。
她睁着大大的眸子,忽觉自己是没出息的,诸葛小四儿这般待她,她还想回到他的身边。
独对苍穹,岩山峥嵘,有石桥横跨霜岸,依稀中,曲乐声扬,婉转熟稔。
自己又做梦了么?轩辕莲歌掐了掐脸颊,于吃痛间眼泪簌簌滑落。
倏的爬起,凭栏眺望,皎皎月下,那一线熟悉身影将视线倾地照亮。
“轩辕莲歌,爷专搭了戏台为你庆功!”
手执玉箫的少年,于船慢下时,飞身翩落眼前,围着她细细打量,冲她笑的好不得意。
她眯眼看着那人,因这翻转来去的悲悲喜喜,鼻子又发了半天的酸。
“不是说真送我走的么?”她偏头问,眉眼锐灿。
“轩辕莲歌,这条路就在眼前,愈往前行愈危险,以后蒙爷的时候,身临其境的想想,爷可会现身一见?”他话语柔然地交代。
“适才看到一颗飞星,祈了愿,殿下便真出现了!”莲歌顺手指指,大概是天遂人愿,她想。
飞星?
心中一沉,诸葛合墒想她并不懂得,那飞星是恶星,不曾天遂人愿,是离兆。
在她欲诉飞星其事时,他后怕地以吻封缄了她的祸乱之口。
眉头渐渐舒展,星月朗朗,人影一双,笑里轻轻语。
是夜,打马回程,轩辕莲歌目睹了诸葛小四儿与成王爷兵合一处,双英聚首的场面。
今夜他一箭三雕。
除了搭台唱戏唱衰了自己,他还以她为饵引出了一路僴関鬼使,于帝京的几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