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莲歌,你心知肚明,若被爷查出此人,自会有和你算账之时!”诸葛小四儿双颊飞红兼气急败坏道。
莲歌闻言,心想此世的女子命不由人,整日里一脸奴相,端茶送水不说,陈娥就在那景澜殿中,只叹息着收了几案处的茶盘,道:“东风信此番让你杀谁,心里头明白,他乃一国国君,耳目暗布,如今你朝捉了那龚亹,僴関鬼使岂会轻易饶你,有这力气先躲了眼下的暗剑,才是要事!”
“爷不怕这暗剑,就怕这堂然入眼、刺入人心的明剑!”那身影移来,瞅着她认真道。
此话听的莲歌恍神数度,想起旧时与流月的“志存高远”,大美人欲仗剑擒龙,如今触怒龙颜,悲苦度日,而自己不过是“杀”一葫芦僧,杀来杀去,却把自己杀进去了!
“天天睁着眼舞剑的人,被刺也是自寻!”
莲歌当下拔掉鬓畔一支花簪,目露凶光地朝他刺去,只是那簪子未沾身,诸葛小四儿便捂着胸口,朝她倒了过来,害她不由地支吾道:“喂,我还没刺呢,东风信……东风信处……,难道也要这般?”
“李将军、傅总兵想必该如此于棺材中歇上几日,爷行将大婚,如何会丧气地睡那棺材,倒是该威风八面地刺那幻夜一剑,让东风信知道下爷的厉害!”手中的花簪被夺过,复又落入了发鬓。
“自己刺自己,也不闲臊!”
莲歌羞他一羞,轻笑时,脸颊冷不丁落了一吻,抬眸时,一泓跳跃着涟漪的凤目,嗔道:“爷是大丈夫,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
二人望着,视线温情牵绕,耳闻福印来报:“凤藻宫懿旨到!”
“是何大日子?”
“皇后娘娘要拉你去问斩!”
诸葛合墒携了莲歌匆匆出殿,莲歌跪拜后只听得执礼太监,声如洪钟宣旨:“岳氏淑媛菀真乃一品内大臣岳旬之女,四德禀礼,贞静温柔,八月十九,端安王承慈谕迎娶之,景福永祥,衍庆家邦,久效于室,钦哉!”
八月十九,那是端安王大婚三日后的又一桩喜事!
莲歌眼瞅小四儿,忽觉他那嘴欠,这可不是被斩了吗?
心中五味杂陈,自旧岁凤藻宫事发后,皇后娘娘不曾召见她,即使是家宴,也没有她的份儿。今日皇后娘娘定下侧妃入门的婚期,由不得人多想去,心中幽叹,却目露贤德,温笑着于小四儿施礼道:“恭喜王爷,得择佳妇,本殿这就请范承旨于凤藻宫叩谢恩泽!”
“是啊,王爷一门双喜,可喜可贺,皇后娘娘还传了话,今日择期,王爷当即刻更衣与礼部大臣同往相府!”执礼太监躬身传话。
诸葛合墒怔怔半晌,木然应了一声,福印见状,忙满脸堆笑地送了一干人等出了殿门。
濋章殿内,一截长影频频踱步,莲歌忙差人取过大服,却见那人忽地折身,打翻了宫人的漆盘,敛眉躁道:
“都是何时落定的事,爷如何没听得一点风声?”
“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都什么时候了,才传了口谕呢,即刻即刻,怎么就没个当紧的……”扫视那四处凌乱,莲歌斥了句。
“就你知道板上钉钉,就你知道当紧,爷就是一傻子!”
凤目飞出火光,一声怒咆,殿中骤静,莲歌瞧着那身影一蹙眉头,步过道:“莲歌虽是女子,也懂得能屈能伸的道理!”
四目相接,心音来去,人倏地被拉入了怀中,有滚烫的唇温落下,情长如许,直到一声漆盘滚落的声音,伴着福印的几句低语:“岳侧妃,殿下……殿下正在更衣……”
莲歌惊地睁眼,抽身欲去,听诸葛小四儿劈头骂道:“轩辕莲歌,身为堂堂端安王妃,平日里任着下头没规没矩,没上没下,尊卑不分,爷对你寄予厚望,盼你辅侍王驾,盼你肩挑风雨,盼你传养后嗣,盼你福佑门庭,你却偏偏辜负……”
那声音越来越大,莲歌骇然间,乞求地捂住了他的口。
“轩辕莲歌,本王的话你可曾听进去了?”一声训教再度落下。
“听……,听到了……”
莲歌摸摸震地嗡嗡作响的耳朵,忙俯身去取那些落地的袍衣。
殿外,一身披丹霞绣锦,妆容的冷艳身影,裙裾洒出片片花影,于失神间逃也似地奔去了闺阁。
那些忐忑难安并非捕风捉影,自踏入这濋章殿,她便瞧见了那眉眼间的花火,恋恋幽情,那风致俊朗、今生所托的良人,曾与她琴曲往来,宛如高山流水一般的知音相许。
只是如今,如今……
他时常拨弄着一些古怪滑稽的音律,陶醉其中,难以琢磨。
他的目光远远地,远到她时常不知他在想什么,只言片语间那一个情字变得难解亦难猜。
濋章殿内的每个夜晚,她惶惶不定,一张张取笑的面孔让她于噩梦中冷汗涔透地醒来。
那些梦中的脸孔是二娘,是父亲庶出的女儿们,她们一个个露出似笑非笑的脸孔,撇着唇角,目露算计,恨不得将她揉碎了,踩在脚下。
她独善其身,冰雪早慧,以一曲《望江潮》,一阕《江城子》,成为了滄岳朝四皇子的红颜知己,那是少时她便明白自己该走的路。
这宫中变幻无常,连皇后娘娘亦如履薄冰,心中生出了警然,她亲自去往凤藻宫请求娘娘择期。
“你信任本宫,本宫十分欣慰,你是聪慧的孩子,你能来,说明你懂了,本宫曾于夏侯本家度过了很难捱的日子,虽得天子问过八字门庭,做了选昭的准备,然凤后人选,迟迟不决,外嫁不得,亦入不得宫门,本以为要红颜老死,可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真儿,你亦有你的一轮月明,本宫会提携关护于你的!”气度雍容的皇后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