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叶跪在地上,强忍痛意用膝,步步跪到夫差面前。
“这一拜,谢君上刚刚呵护之恩;”说罢阿叶再磕头,“这一拜是阿叶恳求君上信郑君。”
阿叶委屈却强忍泪水,言:“阿叶卑贱之躯,多年前,在越宫,也有一人曾这样心疼过阿叶,所以自那之后,阿叶立誓要护她一辈子。君上圣明,那人便是郑君。”
夫差好似猜到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心中不禁一沉。
“君上不是想知道郑君指节上的伤是如何来的吗?那伤痕,正是郑君当年救护阿叶时所留。这些郑君从未与您讲过,不是不说,也不是非说不可,是郑君从不想君上为自己担忧。”
“孤自会问清楚。”天子之言,不怒自威。
“印内侍,今日陌水殿之事若传出去半个字,孤,要了你的脑袋。”
“是,奴一定把知道此事的人嘴都堵得死死的,绝不走漏半个字。”
夫差拂袖离去。
“少妃,君上急召。”
伍子胥将布帛交给郑旦。
“已将此处所见悉数记录,也是时候回宫了。”感觉到心脏猛烈的一阵疼痛,郑旦捂住隐隐作痛的心口。
伍子胥见状有些担忧。“少妃,需不需要传医官。”
“无碍。本宫总觉得宫中有变故,还是尽早回去。”
“是。”
陌水殿内。夫差侧着身子,一手支头,另一手随意垂挂在屈膝上,在床榻上闭目休息。
印内侍从外面快步走到夫差身边,小声说道:“君上,郑君回来了,已至殿门。”
夫差仍就没有起身的意思,印内侍只好守在一旁。
印内侍向郑旦作揖见礼。“见过郑君。”
夫差仍就没有任何回应,只等郑旦越靠越近。
郑旦见他微蹙眉,伸手去触及他的眉心,却被一把拉过,郑旦跌入夫差的怀中。
印内侍自觉退下,还带上了寝门。
炽热的呼吸,相思成疾的痴狂,都在此刻化作一个缠绵的吻。片刻后,夫差才恋恋不舍松开郑旦。
看着她不语不解释的模样,夫差心中有一只名叫嫉妒生疑的野兽开始蚕食他的理智,这么久以来自己想着、念着她,可她却没有第一时间同自己说明缘由,无论说什么,哪怕是虚假的谎言也好,可她都不愿意说些什么。
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他有些粗暴的褪去她的上衣,而她眼角染上一抹红。他吻过她的耳垂、嘴角;他将郑旦禁锢在自己的双臂之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夫差声音低沉。“修明,你就没有想和孤说的吗?”
“修明想知道,这个答案是修明的长君所求,还是王妃的君上所求。”
“若孤都想得到答案呢?”
“若君上真的信妾,便不会有此一问。”
“若非孤急召,你是否还要与他在民间多留几日?”
“原来君上是这样看妾的。既然君上心中早已下定论,妾说再多,在君上看来不过狡辩而已。”
夫差从床榻上起身拂袖离去。“等你想通了再来见孤。”
“妾,恭送君上!”郑旦也从双目眼神涣散,无可奈何地一笑,抬手抹去不知何时从眼中溢出的泪。
郑旦起身时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乏力就晕倒在地,恰逢阿叶进寝殿问安。
“郑君!”
夜色染就苍穹。
陌水殿内。陈医官为郑旦施针,郑旦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寝殿床榻之上。
“我这是……”
阿叶眼角挂着泪,“郑君,您可算醒了,阿叶真的好担心。”
郑旦看到阿叶额间的疤痕显露担忧。“阿叶,你……”
阿叶胡乱抹了抹眼泪,想到头上还残留着伤,不想郑旦伤神便故作轻松。“无事,郑君不在宫中,阿叶每日都悉心照料凤凰木,这不是想着凤凰花若早日开了,郑君回来见到一定欢喜,因过于心急没留神脚下便磕到了。”
郑旦伸出手想要触碰阿叶的额间。“还很疼吧。”
阿叶连连摇头,强迫自己露出笑脸。“阿叶,阿叶一点儿都不疼。”
许是因为虚弱,这才忽视了这个寝殿内不止有郑旦和阿叶主仆二人。而此刻一旁的西施面露关切。“阿姊,可还有哪儿不舒服?”
“夷光?”
“阿姊已有身孕一月有余,都快做阿娘的人都还不知道如何照顾自己?”
陈医官边开药方边嘱咐道:“郑君胎像尚且不稳,切记忧心忧伤。”
夫差望向郑旦,只见她偏头不再看他。
所有人都默契地退出了寝殿。
夫差在她的床榻边席地而坐,他牵过她的手。“修明,我们有孩子了。孤就要做阿爹了!”
郑旦抽回自己的手,不看他一眼。
郑旦心寒。“若君上觉得是因为这个孩子才能证明妾的清白的话,妾宁可他从来不存在过。”
“修明,你莫说这气话。”
郑旦背身而对。“妾累了,怕不能侍奉君上。请君上移步离月宫。”
“修明,我……”
“君上,妾已经习惯了一个人。陌水殿、求明宫于妾来说都是一样的。”
夫差想为她拭泪的手终究停在她的身后,万般无奈,还是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