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楼里,上了一桌子菜,方止止却迟迟不动筷。
方荞见她姐姐没吃,她也不吃,只是问道:“姐姐,你怎么不吃?”
方止止倒是很想吃啊,但她低头看了一眼还没焉下去的肚子,不甘心的说道:“我也想啊,下午糖水吃多了,现在吃不下了。”
方止止给方荞夹了一道菜,说道:“你俩别管我,放开吃啊,别浪费我的银子。”
方荞犹犹豫豫的捏着筷子,方止止顺势问道:“荞荞今日有些拘谨啊,是因为泽川哥哥来了吗?”
方止止仍若无其事的给她布菜,余光却在看方荞的表情。
方荞没像往日一样搪塞过去,低着头不说话。
屋子里突然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只听得陶瓷碗筷碰撞叮铃之声。
周泽川替方荞解围:“看来是我吓着荞荞了。”
方荞脸蛋一红,长长的睫羽盖住了眼睛。
“你妹妹倒是比你这个做姐姐的文静成熟许多。”
看得出方荞不会回应,周泽川一句话又把重点转移到了方止止身上。
方止止面上打着笑,说道:“那是,我妹妹可是人见人爱,像她这么好的姑娘哪里去找?”
方荞的表现太不对劲了,她在其她人和周泽川面前完全是两幅面孔,这很难不让方止止联想到方荞对周泽川一见钟情了。
出了醉仙楼,外面已是张灯结彩,流火荧光。
河里各式各样的花灯最是好看,灯光和月光一起映进湖水里,载起满船星辉,金光点点。
方荞的眼睛像是沉溺进了河里。
知道方荞不好意思开口,方止止就说:“我想放花灯,你们可以陪我吗?”
方荞点点头,方止止就捏了捏方荞的脸:“我就知道荞荞最好了。”
不远处就有卖花灯的,方止止买了花灯却说她写在花灯上的愿望不能被别人看见,偷摸溜走了。
其实方止止就是换了一个地方观察方荞和周泽川。
不幸的是,她被人逮个正着。
幸运的是,那个人是白暮初。
“止止姑娘,你好像很喜欢偷偷观察你妹妹和这位公子啊?”
方止止拍了拍她那受惊的小心脏,说道:“你怎么也来了?”
“咳咳,我正巧路过......”
方止止皱着眉头若有所思——眼神飘忽,语气轻浮,避开正面话题,这明显是在撒谎。
她反问道:“是吗?这么巧?”
白暮初岔开话题,看向方荞和周泽川:“她们在干什么?”
方止止突然想起一件事,也不管白暮初为何会突然出现,反正无关紧要,既然出现了,那就得派上点用场。
她说道:“你不是会读唇语吗?快来翻译她们在说什么。”
方止止走后,周泽川的眼神明显黯淡下来,看向方荞的目光更多的是一种关心或者是说不上来的同情和理解。
方荞选了一个刻着桂花样式的灯,周泽川问道:“荞荞有什么愿望?”
她有什么愿望......方家人都很照顾她,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要什么有什么,她好像真没什么愿望。
只是看着灯上雕刻的桂花,她想闻一闻西南那山脚一隅的桂花香。
方荞支支吾吾的回答:“我......我......”
周泽川选了一个鲤鱼灯,说道:“不想说便不必说,你看你姐姐,老早就溜走了。你也可以学着她,不想说的话不说,不想做的事不做。”
方荞也想,也想遇到不高兴的事就说出来,难过了就哭,可她和方止止不同。
她柔声说道:“姐姐......她和我不一样。”
倒是看不出来周泽川这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居然会选一个蠢蠢的鲤鱼灯。
方荞指着他的花灯:“泽川哥哥喜欢鲤鱼?”
周泽川的视线顺着手指而下:“并不是喜欢,只是羡慕。羡慕它们在水里畅快的游动,自由的呼吸,羡慕它们逆流而上,看水击三千里。”
自嘲似的,周泽川苦笑道:“劝人不如劝己,荞荞姑娘,我和你还真是同病相怜。”
方止止远远的看着,方荞终于笑了,是方止止从未见过的笑,笑得那么坦然,好像这个杏眼里带着淡淡哀愁的方荞才是真正的她。
方荞回道:“姐姐不知又去哪儿了,我们也去放花灯吧。”
听着白暮初翻译那些话,方止止半天回不过神,神经像是被猛地插入了一根毒针,让她浑身起一层鸡皮疙瘩。
白暮初虽然在情感上迟钝,但方止止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他还是看得出来,但是应付不来。
白暮初试探性的张口:“止止姑娘?需要我回避吗?”
方止止靠在树上,身子软溜溜的滑下去,说道:“不用。”
“你带笔了吗?”
白暮初从衣衫里拿出一根小巧的笔递给方止止,“我只带了这个笔,我新发明出来的,就是不知止止姑娘会不会用。”
方止止的阴霾顿时一扫而空,看着那支笔眼珠子差点儿掉下来。
我去,这白暮初什么人,也太天才了!
这不是中性笔吗?
方止止嘴角抽搐着接过笔,说:“我可太会用这笔了。”
这个世界用毛笔对人的要求太高了,手要稳,要有劲,还要在短短一厘米的距离上变化不同的力道写出笔锋。
方止止跟着学堂写了几年,写得那是形如狗爪,状如鬼爬。
白暮初也惊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