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长欢接头,奈何护法禁制越锁越紧,她只好当机立断地拔剑斩断咒文,先逃了再说。
可千万不能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禁制符文被卫绮怀蛮横粗暴地破坏,不明所以的众人又连声惊叫:
“这女鬼不知从哪里偷师来的玄门仙术!兄弟们,小心!”
“此女道行颇深!连这样的阵法也能破解,诸位千万不可大意!”
在这一连串的惊叫声中,卫绮怀忽而听见有人断喝:“妖孽!休想逃!”
居然还有修士?!
一道气势凌厉的符篆从她背后轰然炸开,卫绮怀举剑格挡,感到浑身灵力又恢复了一层。
但是这无法平息她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
如果一不小心伤害了这个时空的人,她会改变历史吗?还是会被天道制裁?
如果她打不过呢?会不会被杀死在这里?
算了!走为上策!
卫绮怀脚下驾起流云步法,顶着背后修士的狂轰滥炸,在一路喊打喊杀的骂声中仓皇逃离。然而引起了整个戚府的戒严,卫绮怀不敢大肆破坏,只好于戚府的一片屋宅之中挑了一个看上去偏僻安静、围墙又低矮的庭院蹿了进去,
庭院中芳草萋萋,无人看守,卫绮怀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废弃的小院子,可是紧接着她又发现不远处隐没在深沉夜色里的建筑一角似乎有些眼熟。
这种熟悉感不是错觉。
——正对着后院的窗子忽然被支了起来,露出了一张困意未散的小脸。
看见卫绮怀的那一刻,那双兽瞳忽然睁大了。
卫绮怀也睁大了眼睛。
好巧不巧,她竟然闯进了栖寒苑。
噫,来都来了。
未待虞涵说话,卫绮怀便已来到窗下,抬手翻了进去。
布下一张绝音阵后,她才先斩后奏道:“介不介意我躲一会儿?”
虞涵点了点头:“进来罢。”
卫绮怀瞥了一眼自己在窗纸上的倒影,又道:“可不可以不点灯?”
“太暗了……我不喜欢。”虽然这样说着,虞涵却下床熄灭了灯火,在黑暗之中返回了床榻,对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并不感到害怕,“你这次又遇上了何事?”
“被你家的人追杀着呢。”卫绮怀说,“刚刚还不小心劫了狱。”
虞涵沉默了一会儿,给出了一个很客观的评价:“你的日子,过得很精彩。”
“惭愧,打扰你休息了。”卫绮怀转身绕过屏风,随口道,“你继续睡吧,我在外面待一会儿——这是什么?”
她摸黑走路,忽然踢到了一个很沉重的庞然大物。
低头一瞧,也是个眼熟的。
虞晚荷的棺木。
卫绮怀:“。”
这么大一口棺材,她是怎么放进自己屋里的。
“我要为母守灵。”虞涵解释道。
“那也不必放在自己屋里——”卫绮怀觉着那东西有些不稳,便就着那棺木随手一托,又听见“当啷”一声。
“……”
该怎么说,你母亲的棺盖不但没盖好,还被我一不小心掀掉了。
然而卫绮怀来不及道歉,因为她看见了虞晚荷尸身的胸口处十分显眼地瘪下去了一块儿,哪怕有着寿衣的遮挡,那处皮肤也好似被人平白挖空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你看见了?”
“这便是我把这棺木放在这里的缘故。”
虞涵的声音遥遥地传了过来,语气照常,似乎对她的发现并不意外,然而这样缥缈而平静的声音此刻落到空荡荡的寝室里,却泛着森然冷意:
“有人取了我母亲的心头血,我今日才发现。”
虽然修真界的确是有些邪修术法需要取心头血来施术,但是出身名门望族的卫绮怀还从未亲眼看见过这种残忍手段的实施过程,不由得骇然一惊。
更何况,这种程度的伤害,已经不止是取血,而是剜心了吧!
“戚子炀?他究竟要做什么?!”
竟要虞晚荷死了也不得清净?
虞涵的声音依然冷静得不像话:“大抵是仵作勘验之时动的手脚,只是我不知是上次,还是这次——”
她还未说完,忽闻院墙外传来一阵吵闹的人声。
有人来了。
那些人在门外似乎说了些什么,守夜的丫鬟前去交涉,但显然没什么效果,因为那小丫鬟立刻就转回来,犹犹豫豫地拍了拍虞涵的门,谨小慎微、细声细气地问道:“小姐,小姐?可醒了?外面这几位大哥说要捉拿刺客……”
虞涵不动声色地披衣坐起,慢吞吞道:“谁在外面吵嚷?叫他来跟我说话。”
门外人不甚耐烦地扬声道:“卑职奉命捉拿刺客,还请小姐配合。”
卫绮怀心知这位刺客多半就是她自己了。
好在,门外人开口的那一刻她就已经移至窗前,回头与虞涵对视一眼后,便飞身纵跃,飘出窗外,顷刻之间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