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她在想,池柯刚刚说那个主意‘不赖’的可能性是多少。
晚间,一行人回到酒店,安德和蔺竹则把水分给她俩,之后便各自休息。
房间里,连通客厅和阳台的窗户被拉开,丛菱把被海风吹鼓的帘子束好。
池柯在洗澡,哗啦啦的水声与晚间海面涨潮声呼应,一波又一波,她坐在摇椅上,随着微风慢慢地晃动。
她若有所思。
手机在震动,是她爸发来的消息,丛菱刚刚通知他,自己在新学期要去往国际班。
在此之前,丛茂彦几乎不同意,因为离他太远。这次倒是松口了。
但现在重点不在这里。
蔺竹则到底是什么态度呢。
有点奇怪。
但也很容易猜到。
一贯容忍她的行为,却又不似曾经的沉默不语。
他不是挑衅,反而给足了她胡闹的空间,并且和她的距离越靠越近。
等到丛菱停下步伐和思绪时,她已经叩响了蔺竹则的房门。
“谁?”男人的声音从内传出。
“半夜十二点,难不成是客房服务?”她说。
蔺竹则愣了下。
不为别的,只是他刚刚洗完澡,去掉一身疲惫,现在只裹了浴巾,穿着拖鞋。他停下手里擦拭头发的动作,将毛巾随意搭在肩膀上。
将门打开。
丛菱抬眸,男人带着水汽,墨色瞳孔盯着她,他的头发不再柔顺垂下,而是朝着后面反捋过来,整张脸全部暴露在视线里。
“你为什么不穿好衣服?”她开口。
蔺竹则笑了下,歪着头:“因为现在是半夜十二点。”他的声音有点沉,像是穿过黑夜而来。
丛菱也笑,就像傍晚时分一般,像是看透他一般,“不管怎么样,你都有时间套一件短袖。”
“所以?”他问。
丛菱丝毫不惧:“你故意的。”
正好此时,蔺竹则发顶一滴水珠不堪重负地坠下,砸到他的鼻尖,顺着人中,蜿蜒行到他的唇瓣边。
“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个?”他不否认也不认可。
丛菱盯了他一会儿,大胆开口:“蔺竹则,你喜欢什么样的人?”
他明显愣了下,“什么?”
“装什么装。”她扯嘴角。
半夜。她来到他的房前,叩响他的房门,不管任何危险的可能,开口竟然是这样的问题。
可她是丛菱,任何离谱的行为似乎都有合理起来。
男生不笑了,垂眼,由上而下地瞥她,丛菱就这么受着,直直迎上他的目光。像是一场无声的对峙。
墨色的眼睛,迷离的氛围。
丛菱忽然开口:“我这样的,是吗。”
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蔺竹则闷闷地笑了下,水滴沿着人鱼线往下滑落,砸进浴巾。
她扬眉笑着说:“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也不管你是出于什么龌龊的意图,又或是可怜的想法。但是你最好不要再可怜兮兮地讨好试探我。我很讨厌这样的做法。”
“你偷偷拿着我的东西,却又正大光明地使用,再到我的面前,小心试探我对你这件事情的态度。怎么,想要真正住进丛家?还是你喜欢当我的跟班?又或是,你蔺竹则喜欢当我的哥哥?”说到最后,她嗤笑。
蔺竹则屏着呼吸,眸子微闪,倒不是紧张。
不是说懒得戳破他的心思吗,怎么又来这么一出。
黑夜下,他升起一种隐秘的期待感。
她的唇色很好看,语气傲慢,别人听来或许很厌烦,对他来说确实刚刚好,少女直勾勾看他:“也可能,你就是可怜巴巴地喜欢我。”
她忽然想到什么,理直气壮底气十足,“你不是有个日记本吗。”
他一顿,“你怎么知道?”
丛菱:“我家的所有房间都是我的,我为什么不能进,你偷拿我的东西,我不能看看?”
“你的日记本里写了什么?”她扬眉。
她看的不多,只是偶然一次翻开过,无意瞥到她的名字。她以为这人是偷偷在日记本里埋怨她,记下她过分的行为再告状。
现在想来,真是耐人寻味。
“不能说吗?”丛菱开口,“要我背给你听?”她试探骗他说。
蔺竹则咬紧后槽牙,克制地咬住下唇瓣,或许少女错认为这是一种隐忍与难堪,可他只是努力不让自己的爽透的笑声漏出来,不让她这个傲慢的孩子丢失面子。
酒店走廊灯光很刺目,但不及丛菱的唇蜜。
“不用。”他声线很冷很淡。
丛菱更加笃定。
他说,“你想要听见什么样的回答。”
他勾着唇,情绪低压,像是抑压什么冲动,但他说话很轻:“肯定?还是否定?”他懒懒地直起腰,上半身没有穿衣服,线条格外明显,“为什么要挑明呢?”
丛菱很直接:“我讨厌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蔺竹则在思考。
让她不适的感觉?他暴露太多让她反感?
他盯着丛菱,忽然开口:“那你是来,是为了说你很烦我,并且想要和我划清界线,或者是再通过这个,羞辱我一次?”
丛菱一顿。没有考虑这些多,只是情绪一上头,她就已经开口警告完了。
以后要是和蔺竹则不说话,互相无视,她会高兴吗?
她确确实实很讨厌他们,想要把碍眼的他们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