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他只是把玩着衣服的口袋,得体地朝所有人微笑。她强装镇定,在自己的身上摸索了一番,“下午洗衣服的时候我把它取下来,这会儿居然就把它给忘了……噢,兴许我把它放在楼上的首饰盒里了!”
但当她重新抬起头,眼前就出现了一枚戒指。
银色的戒圈,通花雕刻成火蜥蜴的形态,它眼睛的地方托起两枚黑色的玛瑙。狄安娜见过这个戒指,在大多数时候,火蜥蜴的眼睛会一眨一眨,时不时盖住玛瑙石的光泽,比现在被施了定型咒的戒指要更俏皮一些。
那是斯卡曼德家族的戒指,也是斯卡曼德夫人结婚时的戒指。
“亲爱的,我就知道你会丢三落四,没想到你真的忘了它在哪。我可真很害怕有一天,你会把我也弄丢了啊。”
她转过头去,惊讶地朝他眨眼睛。忒休斯笑出声来,意料之外地牵过她的左手,轻柔地把戒指套在她的无名指上。他的眼里有一片风平浪静的海,狄安娜时常觉得,自己就是那片海里一尾游不出去的鱼。“没有你我该怎么办?”她凑过去贴了贴他的脸颊,随后靠在椅背上,好像那个椅背是支撑她度过今晚的唯一的东西似的,“我们……青梅竹马,从小就认识,真是辛苦他从小就要帮我保管东西。”
忒休斯朝在座的各位举杯,想起什么似的开玩笑道:“倒也不是每次都能保管好。”狄安娜看见他瞥了自己一眼,她知道他是在说她六年级的圣诞节假期那一次。在去莱尼娅妮小姐家上课前,她在斯卡曼德的老宅吃午饭,把从莱尼娅妮的国度回到英国的门钥匙托给忒休斯帮她藏着,那是一个金色的袖箍,她很担心会被纽特的嗅嗅偷走。然而那天当她结束了芭蕾课,在大雪纷飞的巷子里触摸口袋里的袖箍时,什么也没有发生。在她终于被冻得脚快失去知觉的时候,忒休斯出现了,还穿着半天前穿着的、斯卡曼德夫人给她的儿子们打的圣诞毛衣,羞愧地攥着另一枚金色的袖箍。走吧,这次由我带你回家,他说。她明白过来,自己口袋里的就只是一个每天被套在忒休斯的手臂上的小玩意儿。
第二天,狄安娜果不其然地发烧了。而自那以后,忒休斯再也没用过金色的袖箍。
“我可真羡慕你们,”比安奇太太甜蜜地靠在丈夫的肩上,暧昧的视线在狄安娜和忒休斯身上游离,“不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去找到对方。我们总是嫌相爱的时间太短。”
狄安娜自觉苦涩。“只要能够相遇相知,多晚都不算晚,比安奇太太。”
他们都为了这句话干杯,一时间餐厅里只剩刀叉与碗碟碰撞的声音。忒休斯若有所思,在佩内洛普无数次朝他们露出探究的眼神后,他正了正衬衫的领子,认真地说:“事实上,我们在相爱的路上也蹉跎许久。很长一段时间,我们都只是彼此最重要的朋友。我是说,我曾经和别的女人有过婚约。”
…………
贡萨雷斯夫人低声惊呼:“发生了什么?”
忒休斯眼神暗了暗,随即用喝酒的动作掩盖了他瞬间的哀恸,“她死了。”
令人窒息的沉默。
正当狄安娜无声地深呼吸,准备打破僵局的时候,她感受到忒休斯的手覆上了她的。她轻微地颤抖,倏忽间想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回来,但他已经牢牢地把她抓住了。
“她走了以后,我曾经非常笃定,爱情已经消亡了。但我的太太,坐在我旁边这个无与伦比的姑娘,她让我发现,我一直在爱中。你们知道吗?My swan,她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艺术家。她用爱创造的艺术世界,是一个伊甸园,自由、宽容、充满善意,可以治愈所有人,同样也治愈了我。不过这还不足以概括我们全部的故事,因为即使这样,”忒休斯转过身来,蓝色的眼睛直视着她,“她仍有她说不出口的秘密,我也有我的,并且我不能肯定她知道了后,会一如既往地接受我。这让我们……曾经让我们痛苦。”
无论他说的是不是真的,狄安娜觉得自己快无法呼吸了。她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无力地望着那片沉静的大海,忒休斯用力握住她抖动的指尖,她快被溺死了。
比安奇先生沉重地叹了口气,“年轻人们,如果你因为爱而痛苦,那就更狂热地爱吧3。”
他们都读过那本麻瓜小说,更不必说狄安娜这样在麻瓜世界生活的人。为爱而死,就是在爱里永生。她拥有痛苦的爱,但同样可以表达,可以疯狂,可以豪迈,那让她、让他们得以永恒。
狄安娜默念他的名字,第一次在眼眸中带上深情。忒休斯笑了,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欺身上前,克制地、轻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那就足够了,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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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结束以后,佩内洛普在比安奇先生的吉他声中跳起了弗拉明戈。那是如假包换的西班牙女郎,狄安娜看着她摇曳的裙摆,火红的裙边甚至可以扫到人的心里。忒休斯低声告诉她,他要回房间去处理一下魔法部的事务。看见他离开的背影,佩内洛普眨着勾人的眼睛,邀请狄安娜加入她的舞蹈。
“先生已经先走了,那接下来我们可以不受拘束地挑衅所有的男人了,太太。”佩内洛普双手顺着腰线一直抚摸到头顶,最后举在空中,转过头朝比安奇先生抛了个媚眼。旁边的比安奇太太大笑起来。
她在并不明亮的光线里回旋,大丽花一样的裙子被暧昧的音乐切割成房间里暗生的性感。狄安娜随着她的舞步,想起了衣柜花园里的《波莱罗舞曲》。年轻的女孩在这并不宽敞的房间里,像忽明忽暗的火焰,有时候,她神秘的双眼会妩媚地朝狄安娜看过来。她像佩内洛普一样,在节奏与音乐中昂起头颅,立起脚尖的瞬间,她意识到跳舞的并不只是佩内洛普的身体,更应该是她们狂热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