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也留下了岁月的斑驳。
如果父亲还在,应该也会是如此了。清依怔怔地看了良久。她动了动手指,终还是开口道:
“她从来没有怪过您。”
霎时,羽胜的目光猛然一动。他缓缓抬头,只见她眼神深邃,又说:
“或许当年您有过犹豫,但守护家族本就是您的职责,您没有做错。”
“你……”
羽胜的大脑蒙了片刻,接踵而至的是一种足以贯穿身心的震撼。他站起身,廊下的相册也随即掉到地上让积雪染上了泛黄的过往。
羽胜直直注视着清依。也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发出一声自嘲的苦笑,沉下目光掩盖着即将泛红的眼角,用略带沙哑和颤抖的声音道:
“可我始终是犹豫了啊…如果我在宗宣被逼迫的时候立即站出来…如果我能拼死护住东云而不是赶她走…一切也许就会改变,他们也——”
“护不住的。”清依尽量忍住自己随时都会迸发的情绪,摇头说:“那样的情势下,您已经做的很好了。至少您争取过,也给了他们最后的尊严。”
当年那疯狂的一幕即便到了现在她也不敢去回想。清依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为何一夕之间成了众矢之的,母亲漩涡一族的身份又是怎么暴露的。他们死于族人对战争和敌人的痛恨,死于族人对父亲刻意隐瞒的质疑。
而最讽刺的是,仅仅只过了十几年,这些人就要和昔日恨之入骨的敌族同处一个屋檐下,日日面对他们的族徽,说着团结友好的虚话。
十几年前疯狂的武斗派,如今却如当初逼迫自己父母一样,又逼迫斑做出了停战的选择。
可谁又能说谁做错了呢?识时务者为俊杰。身处乱世,与动荡的大局相比人的性命真是一文不值,如同草芥。
一阵沉默后,羽胜忽然抬头问:“我…真的可以被原谅?她真的没有怪我?”
“您不该被责怪,更不该背负那些负担。”清依再次摇头,随即柔声一笑轻松道:“放心,她过得很好,以后也会很好。您永远,永远都是她的叔叔。”
羽胜怔怔地看着她,忽然眼角一红,有些失神地上前了两步,刚刚抬手便听到门外传来了族人的呼喊:
“该出发了!”
两人瞬间被拉回了现实。清依回头看向羽胜,如同在山顶的那个雨夜,她朝他鞠了个躬。起身后只见他目露欣慰,眼角似有晶莹。
“我先走了,您注意身体。”她停顿了一下,又道:“等我回来再来找您。”
“好,好。早点回来。”羽胜点点头,竟难得释怀地笑了。
他很自然地隐去了眼底那抹苦涩,也不再看她,只转身走回廊下拾起了那本相册。
这一幕在清依跨出门的一瞬间让她有了一种时间定格的错觉。她想再次驻足,但还是在族人一再的催促下匆忙离开了。
自此,她对羽胜的印象永远停留在离开时的那个背影。就像很多年前,羽胜同样也是背对着她,知道是永别,暴雨淋漓中再不愿多看一眼。
从川之国回来后,宇智波的神社已经挂起了白幔。灵台上又多了一块冰冷的神牌,在烟火缭绕中永远沉寂。
“原来你最后还是告诉了我爸。”火核淡淡一笑,说:“也好。如此他心中的负担少了许多,所以走的才那么安详。”
“我从未怪过他,我父母应该也不会。”清依落寞地看了一眼那块崭新的神牌,随即转向火核道:
“身在这样的家族,又处在那样的位置,需要承担的责任自然也更多。可是,叔叔走过的路,你真的想好要再走一遍?”
她知道他志不在此。以前有父亲和哥哥,他或许还可以做一个闲散无事的欢脱少年。火核敛起目光,说:
“其实我曾经也很怨我爸。小时候他对我们太严苛,严苛到没有人情味。我哥5岁就被他带上战场,在他一手指导下成了宇智波对外战争的工具。直到弥留之际才对我说,短短22年他从来没有一天是为自己活过。那个时候我就知道,我的人生无非也同他们一样,不停地打仗,任务,直到某一天失手被杀,或等到暗伤发作病亡。忍者嘛,无非就是这两种死法,从生下来就能看到结局。”
这些事发生在她离开的十几年中,可待她回来宇智波早已是另一番景象了。
清依恍惚还记得,当年的承影也是一个面目清俊的开朗少年。他总像大哥哥一样照顾他们,眉目间时常都是云淡风轻,从不会显露战争带来的残酷。
兄弟俩的长相是很相似的,只是比起火核这个弟弟,承影更多了一些成熟和坚毅。
“你真的很像你哥哥。”清依看着他的脸,少时的散漫只在偶尔才会流露,大多时候他的确还是活成了兄长的模样。
火核像是给她讲述,又像是自己在回忆,他继续道:
“我哥死后我和我爸足足有两个月没说一句话。那时我很恨他,一直和他唱反调。后来有一次我爸在战场上受了重伤,昏迷了半个月。斑找到我,二话不说就把我揍了一顿。哈,他那时倒不像一族之长,我想我哥要是活着,见到我那个样子估计也会这么做。”
“你不仅是在为自己反抗,也是在为安树反抗吧。不想侄子以后也走上这条路?”清依一语点题,随即想到斑揍人的样子又觉得难以置信。
“我还真没想到斑会这么做。虽然他以前拽是拽了点,但大多时候都很冷静。”
“我看到他最不冷静的样子就是得知你出事的时候。”火核见清依的目光动了一下,随即又说到:
“他揍我是揍对了。安树那时还不到2岁,父亲去世爷爷重伤,而我这个做叔叔的还在耍小孩脾气。我姓宇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