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时就忽的一声推开门嚷道:“我这家主之位洗手让你做算了!”
结果与他大眼瞪小眼的不是温泰,而是殿前司步军指挥使陈牧,他看着温之言裹着个被褥又衣衫不整,胡须拉茬眼眶乌青的模样,愣了好久好久才出了声:“温…温相!”
“怎么是你?”温之言抬腿就作势给温泰一脚,“贵客来访为何不报?”
温泰耳朵耷拉着,“我…我……”
“我什么我,”温之言横了他一大眼,“自去领家法吧!”
他说着转身走了进去,陈牧在后跟着他还不忘提醒了一句,“把门给我带上。”
结果等陈牧关了门回头一看,温之言还是裹着被褥盘腿坐在榻上,仿佛下一秒就能见到街边缩着手蹲墙角唠嗑的大爷。
听了陈牧的来意后,温之言昂着个头就道:“你是不是傻,指挥使当的好好的来通州干什么?那个吏部侍郎薛道衡也是的,怎么会批了你的请愿书把你调了过来。”
“在殿前司待着也没意思,”陈牧乐呵呵的给温之言倒了杯水,“我一合计想着还不如来通州陪您呢!”
温之言没接水,他端着也挺尴尬就自己把水给喝了,还夸了一句,“连您这的水都比殿前司好喝,您就让我留在这吧!”
“少废话,”温之言别了他一眼,“我是一个被罢了相还被长公主和离了的人,跟着我没什么前途可言,您啊还是从那来就回那去吧!”说完裹着被褥躺下了,还特意翻了个身睡在里侧。
陈牧身形虽消瘦脑子却好使,他想了会便计上心来,取过桌上的水壶便将其泼在了床榻上。
温之言当即惊起,骂道:“你个小兔崽子,你竟然敢拿水泼我你是不想活了,别以为我被罢了相就不敢对你怎么样。”
陈牧却道:“我来时就听城里小孩子们在唱一首童谣,什么被贬左相和离郎,每日日上三竿睡得香,州衙府邸偶尔入,大鱼大肉酒入肠……”
“童谣而已何必当真,”温之言眉头都未动,显然不是第一次听到。
陈牧因年少气盛显得有些愤世嫉俗,“我自为官以来就一直以您为榜样,您在朝中所提的那些政策我知道都是为百姓好,所以才一直想转为文臣向您学习。虽然这次您被罢相外放,但怎可没有傲骨怎可如此懈怠?”
温之言哼笑出声,“没记错的话你今年有二十了吧,”他纠正了下,“二十一了。”
“少年出英雄啊,”温之言赞道,“不过看人看事如果只看表面很容易输哦!”
陈牧不懂他的意思,“难道您是装的?”
温之言没有回答,只是沉吟着像是要有一番陈词,不过却只说了半句我为官十余载每日都起得比鸡早后便问陈牧鸡是什么时辰打鸣。
陈牧想了下刚要说出口,他就罢了罢手道:“管是什么时辰,反正以前在京为官时过的是宵衣旰食没半点人样,成日里殚精竭虑废寝忘食的与那帮老匹夫斗来斗去,有的时候想想还真没什么意思。”
陈牧有些明白了,“可在其位谋其职,您身为知州却不问政事,这不好吧?”
“谁说我没过问政事?”温之言接过话,很自然的就回着,“难道只有去州衙去看公文听手下人汇报才叫做过问政事?”
陈牧语塞。
停了会又见他略一伸袖冲着自己勾了勾手指,他一脸匪夷所思的望着温之言,他却像看着一个白痴一般无可奈何的道:“你的调令何在?”
陈牧这才懂,马上翻来覆去在身上摸了个遍才找到,然后恭恭敬敬递给温之言道:“以后就请头多担待。”
“谁是你头?”温之言很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调令既然也下了,那你就踏实待着吧!”
信阳县衙后院内,莫雨出现时是一贯的白衣绯带,只是衣袂上绣满了桃花瑞枝。
顾天明单脚靠在围栏旁,见她走过眼神明媚如阳,扬起唇角便道:“桃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
“又在胡说些什么,”莫雨虽笑却道,“为何要送我这一身衣物?”
“你怎么知道是我送的?”
“整个县衙就两个我认识的人,不是你难道是你义兄?”
顾天明也是被自己的话蠢到了,他张着嘴想解释,莫雨也翘首以盼等着他的话,顾士谦却出现道:“你们俩跟我过来。”
顾士谦这两日一直在想岑通判为何连续三年首来信阳进行年末核查,直到他把那份信阳县四大中草药种植田分布图看了几遍才想通。
顾士谦指着那份分布图的左上角也就是他落水不远处的种植田道:“我查过三年前这片还是一处荒草地,因为土地贫瘠不能作粮田,可他任通判后就进行了整改,一年后便成为了中药种植田。”
“按理来说既然土地贫瘠那中草药也无法种植吧,”莫雨先说着,“况且这跟他的死有什么关系?”
顾天明抱手看着那份分布图想了一会才对上顾士谦的眼神道:“你的意思是他假借种植中草药的名实则是种植了别的东西,张载案后他有所顾忌或者是想要退出也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所以才遭致杀身之祸。”
“难怪要伪装成失足落水,这样就会被当成一般的意外处理不会引起注意。”莫雨接了话,“按这个逻辑去想,信阳知县的嫌疑岂不是很大?”
顾士谦却道:“应该不是他,不然不就是自己把嫌疑往身上揽,我估计他就是不想我插手。”
“那先去看看那片种植田,”莫雨说完往外走时见他们俩都未动,顾士谦则道:“既然已杀人灭口,恐怕也早就被毁了,去了也没什么意义。”
虽然这样说着,但三人还是去了一趟,果不其然已被大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