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从没有带走他眼中的那些,澄澈而温柔的东西。他身上总是带着淡淡的悲悯,他好像爱着她,又好像爱着很多人。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仅仅一眼,陆酉就看出了她的心思,轻轻按住了她的手,“长月……没关系的,能让我再次见到你,此生就已经没有遗憾了。”
“但是,小酹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正午的光从窗户跳了进来,四处找寻,然后栖息在了陆酉的身上。背对着一片漂亮的日光,他笑着说,
“你还记得吗?小酹她出生的时候,整个庭院的花都开了,甚至连我的声言花,都绽放满了床畔。我们都不敢说话,可是她一点也不害怕,她好奇地打量着这个世界,嗅着每一朵花的芳香,然后笑了起来。“
回忆起当时的那一幕,穆长月也笑了起来,“当然记得,自从你离开后,我就一直活在那几年的时间里,不断地循环,那就是我的一切。”
“是的,那就是我们的一切。”
“如果可以永远看见她的笑容,我愿意再也不说话。”
穆长月很早就知道,她为什么会对陆酉一见钟情。就是因为,那个男人的身上,镌刻进了骨子里的温柔。
啊啊………
如果这是他所期望的。
“你会帮助我的,对吧,长月?“
“是的。“她的手指轻轻扶过他的脸颊,然后霸道俯身吻了下去,信息素疯狂地逸散出来。如果墙壁上的信息素检测器还奏效的话,一定会立刻报警的。
但是她已经不在乎了。
在战争结束之前,她不会再抑制这份爱意。
晚餐之后,四人一起走进了‘袭’的会议室里。
在这里,没有任何电子设备。这是一间安全屋,一切谈话都不会被超智体监听到。而厚厚的掩体,即使是在遭遇超智体袭击之时,也会给人们足够的时间,去逃走。
晦光庭的心脏,白佐司排行第一的“缄默者”,带着白佐司排行第七的“白鸽”,坐在了会议桌的一侧。
他们的对面,是共鸣界最强大组织“袭”的首领,令所有共鸣者闻风丧胆的穆长月,和实力同样深不可测的,“袭”的继承人。
穆长月将合作条约给另外三人都看了一遍,手指在桌面上叩了叩,说道,“没有问题就签字吧。‘袭’会和晦光庭互相扶持,直到战争结束。”
陆支离愣了一下,举起手,在穆长月的首肯下,他淡声道,“只是签字吗?我是说,也许这并不能保证合作的顺利进行。”
陆酉先是一气呵成签完了字,放下笔,再平静地笑着说道,“你的担心不无道理。”
三人都看向了陆酉。只见男人将那张协约轻轻推到了穆长月的面前,昏暗的会议室里,他的声音如同低语般响起:
“但是,陆支离,你知道吗?正是这些由想象构建的秩序,成就了人类文明。“
“无条件的信任,这在超智体身上是不可能发生的。可我们是人类。“
“灾难面前,我选择相信。“
十二月二日,“袭“和晦光庭面对所有共鸣者,公开了由双方领导人签署的,战时和平条例。这标志着,两个组织间长久以来的敌对关系,被短暂地划上了句号。
这个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转眼间传遍了各国政府。
人类的联合,已然是大势所趋。
十二月三日,“袭“拒绝了更换安全性更高的中控系统,而是反其道行之,彻底拆除了”袭“内部的一切智能设备。
十二月四日,“袭“面向全体共鸣界,发表了《关于”袭“的庇护申明》,申明中,这个曾经十恶不赦的组织,表示将无条件庇护一切曾经、正在、将要遭受超智体袭击的共鸣者。
至此,历史上,“袭“的角色发生了重大转变。
“袭“成为了全世界首个,面向所有共鸣者开放的——安全屋。
十二月五日,陆酉、穆酹、穆长月、陆支离四人返回晦光庭。在那里,一直保持神秘的“缄默者“,第一次在连刑署众人面前,展现了其真实的面容。
十二月六日,历史上赫赫有名的,以呼吁人类和共鸣者团结一心的演讲,由陆酉发表。
演讲的最后,陆酉赤忱地注视着摄像头:
“放在最后,有一句话,我想送给我的女儿,也想送给每一个人。“
那一句话,如同振木铎于阡陌之间,纸页被钟声掀起,天地之间,只余下雁翅里的回声。他顿了顿,说道:
“你生于光风霁月,当终于河清海晏。“
十二月七日,灵蝶跋涉千万里,跨越半个世界,飞入晦光庭。
那是来自青山盟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