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发戴好头盔,见梨月还俯在桌上刻字,“你该去休息的。”
“没事的,你走了我就去睡了。”梨月抬头见他眼角熬的通红,心下暗叹,可怜的打工人,通宵还要上班。
她神情专注而认真,手上动作不停。“晚上去见你的父亲吗?”
姬发嗯了一声,默默地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放在桌上。
“给你。”
这是一把刀套镶嵌着绿松石的小型匕首,她轻轻一拔,青色的刀身泛着光,上面刻有梨月二字的甲骨文。
她眼睛一亮,大喜道“呀!是特意做了送给我的?”不由得连连赞叹,“真好看。”摸着圆润光滑的绿松石,再次感叹姬发是个有钱人。
“喜欢就好!”姬发见她喜不自胜的模样,也忍不住勾了唇角。
梨月跪坐着,一把拔开刀套,刀光印在她眼上,恶狠狠地看向他。“如果姬发是个负心汉,就用这把刀杀了他!”
“好,就杀了姬发那个混蛋。”
“像不像一个女将军”梨月反手握住匕首,嗖的一下,对着他比了个攻击的动作。
姬发拉了拉铠甲的领子,仔细打量。“像个王姬才是。”
梨月冷哼一声,“什么王姬,女王还差不多。”说完收进她的包袱里。
姬发见她的动作,眼神一暗。顺手摸了一把她的发,留下一句好好睡觉后,转身离去。
在床上辗转反侧,梨月猛地坐起身,不行!她还是得去找一趟良吉。
西伯侯已经入狱,她得做好准备随时跑路,免得殷寿哪天想起她来。
她穿好外衣,兴冲冲跑去奴隶所找他,结果人不在!她又跑去河边找,又不在!
正泄气,一个有点眼熟的方脸小哥叉着腰打量她,朝着梨月挥手,“唉唉唉!你是不是良吉那个……”
梨月忙点头,“是啊,他人去哪里了,你知道吗?”
“他母亲去世,回去服丧了。”
梨月一愣,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问完良吉的家后,她按照这个地址寻了过去。
满天飘着白纸,院子里哭声一片,人却不多。梨月垂下眼,是了,这个世界上,他也只有母亲一个亲人了,那些估计是远房亲戚或者邻居。
远远的,她看见良吉身着一身白衣跪在那里,面前停了一口棺材。他佝偻着背,头上绑着稻草搓成的麻绳。
梨月站在树下,想了想,脱下了她橙红色的外衣,只着里面那件白色的里衣走了进去。
她跪在稻草编织的垫子上,给过世的人磕了一个。良吉吃力地抬起眼皮,见是她,没说话,只是见这身打扮多看了一眼,因为没有人会穿着白色里衣来祭奠。
桌上摆着牌位,写着武刘氏……
梨月看了眼良吉,他憔悴极了,眼睛布满了血丝,胡子拉碴的,嘴唇都干的起皮了,心下长叹。
院子里的男男女女都伸出头打量着这个脸生的姑娘,梨月不自在的低着头,第一次见这种场景,接下来她要干嘛来着?
她跪在良吉边上,说了句节哀。
“回去吧。”他哑着声道。
梨月一滞,抱着胳膊走出院子。良吉,可能以后就像她一样,孤家寡人一个了。
良吉转头,看向那道消瘦的背影,风吹动了她的裙摆,眼神闪了闪。
梨月走走停停,直至到了城门,排着队,她看到了一个个人头挂在城墙上。
顿时脸色煞白,是三位伯候和鄂顺……
梨月被吓得身子一晃,头目眩晕,险些站不稳。她稳了稳,死死地捂住嘴,再看清了睁着眼死去的少年面孔,梨月不禁眼里流下泪来。
鄂顺他,死不瞑目……
感受到一道视线在注视着她,梨月抬眼望去。是穿着铠甲巡逻的姜文焕,他骑着马,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梨月满脸泪痕,怔怔地看向他,她都这么难过了,上面还有他的父亲和最好的兄弟,她不知道姜文焕是用什么样的意志力坚持下来的。
姜文焕见她的样子,垂下眼,扯了把缰绳,转身而去。
梨月心神未定的跑回住所,全身冰冷,颤着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往嘴里送。
这个殷寿真的是个大变态,杀了他们,还要把他们的头挂起来,还要让一起长大的兄弟日日看见。
她要是姜文焕,她恨不得把殷寿给千刀万剐了……
恨……
梨月喝水的动作一顿,眸光闪了闪,手背擦去嘴角的水渍。
是啊,姜文焕恨死他了吧。
那她是不是可以把姜文焕拉入她们的阵营?之前她找姬发帮忙,他也答应了,但她还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走,而且看样子姬发这个小傻瓜依旧是对殷寿忠心耿耿的。
不对,也不一定。
从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来看,可能姬发才是那个大智若愚的人。他应该是有想法的,但他不说,所以她不知道。
最终还是困意战胜了一切,当梨月醒来时,姬发已经回来了。
她迷迷糊糊地坐直身子,只见一个金色的身影坐下,梨月按了按太阳穴,眯着眼去看他。
姬发坐在火盆旁,艰难地脱下铠甲,露出里面那件绣着夔纹的白色常服,手臂上一块血红的印记驱散了她的睡意。
她一惊,连忙跑了过来,“这是怎么搞的?”
锋利的刀伤划破布料,从里面冒出鲜红的血液,身上的衣服被血液染透。
姬发见她如此紧张,不在意的脱下衣服,举着手给她瞧。“没事儿的,只是看着吓人。”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