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飘了几场大雨,气温比往年低很多。高铁上,空调开的很大,汤湉的裙子刚到膝盖,还穿了双仙女凉鞋,小腿脚丫都凉飕飕的。她有些羡慕的看了眼旁边裹得严严实实的女生。
她带着黑色口罩,鸭舌帽压的很低,瀑布长发垂下来,搭在冲锋衣上。
她怀里抱着只白色猫咪瓷罐,活灵活现的。像被暖阳晒得很瞌睡,懒散的打了个哈欠,恰巧被定格。
一个中年男人从旁边挤过,声音突然提高:“k城工程我们一个月前就接了!你说不干就不干?!”
被打扰的乘客纷纷抛去白眼。
汤湉身旁的小姐姐也微微抬头,帽沿下的阴影缩小,露出卷翘的黑睫。
一双漂亮的桃花眼带着几分睡意和躁动的暗色。
像是随时要起身亲自掐住喧闹者的脖颈,让他闭嘴。
汤湉下意识缩了缩肩膀,再看过去,女孩眼里的寒凉已经消失,像从来没出现过。
她侧脸白皙,腮颊鼓动,似乎突然发现什么,垂着眼摸兜。
片刻,帽沿抬起,她向汤湉温和一笑:“您好,带纸巾了吗?”
汤湉赶紧摸出小包里的卫生纸。
女孩酒窝柔甜:“谢谢。”
汤湉一瞬间被电麻了,头发丝到指甲尖都酥酥的。
好,好美。
轻咳一声掩饰不合时宜的激动,汤湉目光落在她手里的瓷罐上,说:“这是糖罐吗?好漂亮。”
夏婉清吐出一直含着的口香糖,用纸巾包好,说:“是骨灰盒。”
“······”
什么姑娘抱骨灰盒睡那么甜。
夏婉清嘴里一空下来,烦躁的感觉就蛇般往上缠绕。她垂着眼掏出口香糖盒,指尖顶开———空了。
汤湉平常低血糖,会装许多备用的东西,顺手翻出装薄荷糖的小瓶子,递给她。
空气里弥漫清甜的薄荷味,夏婉清觉得心情稍微好了一点,问女生:“你是k城人?”
汤湉摇头:“不是,我转到这边上高中。”
她还是很好奇夏婉清手里漂亮的猫瓷罐,轻声问:“这里面是你的小猫吗?”
“嗯,”夏婉清不避讳,酒窝也没退下,脸颊贴着猫瓷罐,说:“小夏,跟姐姐问好。”
猫瓷罐在她手里动了动,像是在打招呼。
汤湉笑起来,回道:“小夏你好,我的小猫叫泡泡,是个酷酷的英短小姐姐,后来年龄大去猫星啦。你们要互相照顾哦。”
夏婉清顿了下,微微压了压帽沿,替那只三花回答:“好。”
如果没有那些人,她的小夏也会到了年龄,很安详地去喵星吧。
不会痛苦,也不会恐惧。
k城的火车站很小,路也坑洼。
夏婉清刚出站口,土腥气就扑面而来。周围的矮房耷拉着眼睡在雨幕里,像苟延残喘的老人。
比十年前好一点,也就一点。
夏婉清撑着伞在路边一站,等待接客的出租司机就饿狼般涌过来。
“美女去哪?”
“箱子拿上来吧,雨大,咱赶紧走。”
有一司机抢了她的行李箱,不由分说的塞进车里。
“上车啊愣什么。”
夏婉清打开车门,一把拉出自己的箱子。
“不是美女,你去哪啊?”
她走到唯一没抢客的出租车旁坐进去。
车子启动,还能听见那司机大声嚷嚷:“我操,有病啊!箱子拉进来了不坐我的车!”
夏婉清低头按着手机,口罩遮住了她的表情。
“外地来的吧,”旁边开车的是一个胖胖的中年阿姨,说:“别在意,小城里出租接客都这样。”
女孩没回答,举起手机,露在外面漂亮的桃花眼微弯,温声说:“阿姨,去这里。”
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
目的地是老市区神树公园,神树公园的正中心有颗千年老树,是k城地标性景点。
司机阿姨边调头边说:“去玩吗?下雨公园不让人进。”
夏婉清说:“就在门口看看。”
雨幕里,女孩撑伞而立,怀里抱着一个瓷罐,安静地抬头看树。
那老树枝丫繁茂,葱绿向天空舒展,站在园外也能看见。
她把瓷罐举高,单薄的身影隐没在昏暗的雨幕里。
“当年把小夏抱出来的,没保护好你,是我不好。”她声音很低,捧着罐子,看向繁茂的老树。
“我把你送回来,好不好?”
女孩往前走两步,一道闪电乍然劈开暗沉沉的天,几秒后,沉闷的雷声从远处传来。
“闺女!走吧,下的更大了!”
司机阿姨在身后叫。
夏婉清又看了眼老树,缓步走回车里。
神树公园旁最近的旅馆也要十公里,司机阿姨跟着导航转了半天,最后开进一个狭窄的巷子,停在“舒心酒店”前。
旅店牌子抖着蓝光,门的把手坏一个,要掉不掉的挂着。
怎么看都不像能住舒心的样子。
“要不再找找吧?”司机阿姨真心提议。
夏婉清开了车门,自己拉出箱子,说:“辛苦您了,这儿就好。”
旅店前台正对着玻璃门,短发瘦小的女人夹着烟,手机贴脸,嗓门大的似乎要震掉翘起的墙皮。
“天天接我小侄子!今天下这么大雨,冒着雨也要站幼儿园门口等他,闷葫芦一样,也不会叫人。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