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里。
跪者自从胡卿走后就一脸苍白,唇色暗淡,苍白起皮,上半身脆弱得摇摇欲坠,腿却直挺挺地跪着,仿佛随时要如同白纸一样对折过去。
他听见人声,皱起眉,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一个人,有气无力地掀起眼皮,仔细看去,发现是那个刚刚站在女人身后的男生,虽然看不见脸,但眼神确实是单纯的担心。只是人看起来弱弱的,居然敢留在这么危险恐怖的地方,看来对自己的能力似乎很有自信?
只是是真的自信,还是过于自负……他可是见过好多不自量力的人。
他心中思索一番,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合眼,回答:“恕罪,起不来。”
这句话虚弱无比。
他刚刚被那小鬼拉进了噩梦,本来以为又要被吸干大半精力,但没想到这次居然意外的轻松,似乎是那小鬼放过他了。
这么多年以来,因为他没法离开这座龛太远,一旦超过一个范围,他就会有刮心抽肠之痛。所以他几乎被困在这别墅之内,而且能活动的范围随着时间越来越小,到最后,只能待在这座龛的一步范围内。
现在,他的双腿已经被蚕食得无法移动。但要是这小鬼吸取他的精气,他就又会不由自主跪在这龛前,以任何方式。这也就是为什么贾策和胡卿下来时会看见他这副模样。
可是虽然他脱离了那噩梦,他体内的力气也一刻不停地在流失,他感觉不到半天,他可能就会硬生生地跪死在这。
一想到这,他就感觉到一股寒意,留下惨汗。
贾策自从男人说完话后就开始观察起男人的腿,发现对方下半身除了有些空荡荡之外,几乎没有什么诡异的地方,起不来的原因,他猜不出来。
虽然他不会像胡卿那样看面相,但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都瘦的没有人样了,看起来老老实实的,所以给人的感觉并不像坏人。
比如他刚刚说的那话,很少有恶人在弥留之际都能装的那么彬彬有礼。都快死了,装成那样给谁看?……除非本身就是这个性格,那既然是这种人,又为什么要养小鬼,不为了求财又为了求什么?他刚刚说女儿,他有个女儿?
胸前的符纸隐隐开始放热打断了贾策的思绪,感觉到它还有要更热的趋势,就赶紧拿了出来,免得胸口被烫伤。
那符纸一被拿出来,就散发淡淡金光,如同一个暖源一样,开始驱散地下室里一直存在的寒意。
跪者猛然睁开双眼,双眼聚焦在那道符纸上,良久,才看向拿着它的贾策,嘴巴微微翕动:“……”
他刚刚闭上眼减少能量消耗,却感觉周围一直存在着的寒意忽然消散了很多,还有一处地方,散发着让他无比舒坦的暖意,这才让他震惊的睁开眼。
没想到他刚刚并不看好的人,手上居然拿着发着金光的符纸,这金光带着柔和的温度,藏着坚定的仿佛可以普度众生的暖意,让他只看一眼就知道这个符咒是绝对能救他的东西,就算救不了,对他现在也是好的。
贾策看出了他眼里的渴望,想了想,把符纸贴在他的膝间,果然和他所想的一样,男人的膝盖和蒲团之间,就像冰块消融,束缚男人的看不见的枷锁被打断,男人体力不支,直接侧倒在地,衣角掀起,露出里面如同骷髅般的身躯,腹部还有几个并不起眼的伤口。
贾策又害怕又心疼地给男人扶了起来:“没……没事吧?”
男人手里紧紧拽着那张符纸,被贾策扶起身子:“没事……靠在墙旁就好了,劳驾。”
他深深喘了几口气,感受着这符纸的温暖。
那人也不多说什么,替他解开了束缚,还十分客气的让自己拿着符纸恢复力量。
贾策见他原本紧锁的眉头松开,问道:“好点了吗?”
男人点点头,闭着眼感受。旋即他又发现,不仅仅是周围寒意驱散,体内力量恢复,一直萦绕着整个别墅里的那股压迫感也在慢慢减轻……是有人破开了小鬼的阵法!
他一直都知道,自从在家里养了这只小鬼,那小鬼随着力量增大,总会在别墅中的角落设下阵眼,他虽然能感知,但不能拔除,同时他也感觉得到,这些阵眼虽然让他感觉压抑,但其他有坏心思的人,一旦进入这个阵法,他都能感知到,为他的工作提供了很多方便……所以也一直没有移除。直到最后,他却也没心力他的工作了,只被困在这别墅之间,曾经对他帮助巨大的阵法对他来说变成了囚牢,他挣脱不掉,压力巨大。
而且这压迫感在几分钟之内,就已经减轻了大半。他就像是个缺氧的人终于被赐予了呼吸的权利,忍不住深深吸吐了几口。
随后他看向贾策,问道:“你和刚刚那个女大师,什么关系?”
一般情况,能跟着道士出来除魔卫道的,都是徒弟才对,可这人看上去不像是个学技的徒弟,似乎比徒弟的关系更亲密一些,难道道士这行业还有家族继承?
贾策谨记胡卿昨天的话,回答:“她是我的师傅。”
有人问就说,但不多说。
男人还想说什么,目光又忽得落在贾策身后,眼神变得又惊又惧。
贾策还以为有什么,正想回头就闻到那幽香,立刻猜到是胡卿回来了。
只见胡卿一手似乎捏着什么,穿着素白裙袍一步一步优雅地从有些阴暗的楼梯走下来。她看向两人,视线隐隐落在男人怀里发着光的符纸 。
胡卿:“你给的?”
贾策顺着目光看去,那种符纸仍然在散发着让人舒适的金光,而男人面色虽然恢复了许多,但依旧不健康。他想了想,点点头回答:“嗯。”心想就算胡卿生气了,他也不能把符纸拿回来,因为那个男人更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