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声正深情唱——
“I want to make you feel beautiful
I know I tend to get so insecure
It doesn\''t matter anymore”
本能的,邬春在心底翻译出来。
白色的耳机线长长地坠着,两段的线将他们连接为一体,她抬头,应野的目光澄澈,无心可猜。
邬春感到自己的睫毛颤了颤,“很好听,”她只能这样说,退开半步,将耳机归还。
“好听还将耳机还给我?”应野挑眉笑了,这样说着,也不知道是信没信。
他们间的距离因耳机的归还有意无意地拉出一点缝隙,应野换了一边耳机戴着,留出靠近邬春的那侧听她讲话。
“是去年很流行的一个乐队。”他解释一句,又问她,有没有什么喜欢的音乐?
邬春摇了摇头。
音乐这种东西于她而言是无用的消遣,她手机里只有英语听力联系,还是拜托英语老师帮她下载的,她几乎不接触与学习之外的任何娱乐。
应野“嗯”了声,情绪淡淡的。没走几步,他忽然将耳机摘了,侧过头和邬春说话,“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纯音乐的。”
邬春也“嗯”,尾调上扬,不解的语气。
“没什么歌词,仅有旋律,只有懂得它的才会欣赏。”他笑着,眼尾勾起来一点弧度。
邬春没听明白,但没说什么,只笑了下。
应野将mp3收起来,张开手,在感受风的温度。
他们走的这会,已经快靠近江岸线,远远地往前方望去,能看见山与江面的交界线。晨间的夏风微凉,风里有青草香,混着一点江潮的湿气。
邬春慢了半步落在后面,目光停驻在少年的背影上。
他今天穿的短白衬袖,衣摆被风吹起来,他身材比例极好,一双长腿勾勒出颀长的身型,此刻肆意地走在风里,犹如一只自由的、蓄势待飞的鹰。
自相识以来,尽管他们间交流不多不深,尽管应野的情绪始终缓而淡,但邬春却始终认为,他骨子里该藏着的一分倨傲与朝气。
这一刻,得到验证。如此想着,略微就有些出神。
走在前面的少年不知何时转的身,应野嘴角噙着一抹笑,朝她伸出手,大声地喊她,邬春——邬春,你怎么还不快跟上?
邬春小跑起来,到他身边,也忍不住地笑起来。
“今天天气真好。”应野深呼吸一口,又说,空气都是甜的。
邬春笑他,这形容词不该用清新吗?
不对不对。有人摇头,坚定地重述,要用“甜”。
江岸线已经近在眼前,有渔民在绕线下海,住在附近的小孩提着桶在捡螃蟹,靠近公路的地方,有支着烧烤摊的小贩,上面摆了些虾蟹和蛤蜊等。
邬春脱了鞋子,双脚踩在软绵的细沙上,再度反驳他,“这下,风是五香孜然味的了。”
近处的渔民跳到船上,正吆喝着同伴上去,风声很大,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应野看向邬春,两人的目光在空气里交汇,她眼角弯着一点弧度,眸光像是被江风侵染,湿漉漉的。
他不自觉笑起来,顺着她的话,也说,那应该是麻辣的。
此时尚早,邬春找了一块干净的区域坐下,小腿伸直,细软温润的沙子与肌肤相亲,应野顺势也坐到她身侧来。
两人靠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与江面仅有方寸距离,潮水上涌的时候,能漫过两人的膝盖。
“你不应该穿长裤出来的。”邬春看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濡湿的裤腿上。
“卷起来就好了。”应野不甚在意,真的弯下腰去卷裤腿。
邬春歪着头,双手撑在细沙里,温热的暗流从指缝间流走,身侧人弯成一道弓,他脊背紧绷着,衬衣勾勒出他的腰线,视线上移,柔软的发尾坠着,露出一截象牙白的脖颈,犹如一块未经雕琢的和田良玉。
被潮水打湿的裤腿颜色较深些,与上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邬春撤离视线,垂着眼在堆沙。
应野长长地吁出一口气,任由思绪放空,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风是轻柔的,如此平静地坐在这里,一切已经很好了。邬春这样想,手里的细沙堆成一座座小城堡。
应野睁开眼,坐到她另一侧,新奇般地盯着这些精妙的“沙碉堡”,啧啧称奇,问她,“你以后想做什么,建筑师?”
“不知道。”邬春手一抹,城堡们跌成一团散沙,“什么专业好赚钱,就学什么吧。”
这是实话,还有半年多的时间,足够让邬春查阅未来几年就业的趋势,届时在填志愿时再仔细思考这个问题好了。
应野“喔”了一声,短促地笑了一下,想到自己,没设防地与她讲,我可能是画一辈子画了。
这不好吗?你不是还喜欢画画麽,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怎样都是好的罢。邬春这样说,觉得坐得有些累了,顺势躺到了沙滩上。
临近正午时分,太阳虽然藏在云层里,但直直地望天,仍还是有几分灼眼。
邬春闭上眼,将手枕到脑后,一点点感受潮水涨落,温热与微凉交错在小腿肚上,一些奇妙的触感传递到大脑里。
大约是气氛到位,她也将心底的话和盘托出,“其实,我都不知道自己喜欢做什么呢。”
说这话的时候,江面上恰巧飞过一群海燕,应野的目光从江面转移到身侧,少女闭着眼,看似惬意,但语气又有点儿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