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关心我?”
虽是疑惑的话语,但李景晏语气过于笃定,仔细听还有那么点愉悦在里头。
锦书搞不懂他的心思,顺着他的话语往下:“你我是盟友,你若出了事,我姑姑的仇谁来帮我查。”
风马牛不相及的对话,但却是近几日李景晏情绪最为舒适的一天,定元帝最近时不时遣人送东西,没得让人以为他是多么仁慈的父亲。
李景晏执起茶盏,目光触及清朗的汤色,茶叶边角隐隐泛着紫雾色,即便不喝也知此物是茶中极品。
自从金菊宴在定元帝眼前刷过存在感,他的衣食住行倒是比以往好了不少,猜也知道是定元帝暗中的吩咐。
抬腕浅啄一口,茶香鲜醇,唇齿隐有留香。
李景晏叹道:“紫笋茶。”
这是贡茶院的贡品,真是难得。
云锦书:“嗯?”
细陶茶盏被放回茶盘,李景晏凤目微挑,倒映出云锦书清丽秀美的容颜。
“听说这次大朝会由淑妃操办,想必你也会去帮忙。”
大朝会是整个大颂最为重要的场合,不仅有百官进京述职,更有少数民族遣外使进行朝贡与政事访问。
尚寝局本就分管宫廷灯烛膏火,朝会这等场合少不了宫宴与其他大场面,她近期怕是有的忙。
只是李景晏问这个做什么?
李景晏漫不经心地品着茶,忽而挑唇直言道:“多去亲近淑妃,最好让她能和贵妃对立。”
只一瞬,锦书福至心灵。
他二人不谋而合,借助淑妃扳倒贵妃的确是个省事的办法。
若是人人都去巴结淑妃,以贵妃的心气必定会按捺不住。
若真是如此,贵妃必定会在朝会动手,以此让淑妃失掉圣心。
云锦书理清了关窍,却忽而生出踌躇,好歹那是国与国之间的较量,这也太...
李景晏瞥见她沉下的面色,似是猜到她的犹豫,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毫无波澜。
“你只管去做,出了事我兜着便是。”
*
乾德殿。
“什么,金玲没死?!”
高贵妃失了操办朝会的权利本就心浮气躁,骤闻下人办事不力,心中更是愈加窝火。
那金玲知道她们不少事,若非蔡宫正举荐,她是绝对不会用这种心术不正的丫鬟。
掖庭前来禀报的眼线受不起贵妃雷霆之怒,趴在地上瑟瑟发抖:“本来罗姑姑是想将金玲打死的,谁知突然被一个小宫女阻拦了,还...还有豫王..”
贵妃妆容精致的脸庞闪过嫉恨,这是哪个不长眼的贱婢坏她好事,还有豫王那个晦气的东西。
李嬷嬷见状眸色一沉,着人将她请了出去,随后走到贵妃身边软言安慰。
“娘娘,事已至此,您还是得想个法子弥补。”
弥补,她还能怎么弥补?!
心中怒气翻涌,贵妃抬手将桌案上的香炉拂下,细微香灰散落一地,却无人敢上前拾掇。
高贵妃恨恨道:“本宫倒是小瞧了豫王,不声不响地在金菊宴上得了陛下青眼。好不容易除掉了皇后和太子,此番算是白费了!”
贵妃与皇后本就不睦,连带着对仅存的李景晏也容不下,在她死后更是对他百般磋磨以此泄愤。
便是李景晏身上背负克血亲的天象直说,也是贵妃费心收买钦天监的结果。
结果的确让她很满意,定元帝对这个儿子心怀芥蒂,不愿亲近。
李嬷嬷:“豫王好歹是陛下唯一的嫡子,若不善待,只怕会被御史参奏啊。”
嫡子嫡子,为何她就无法登顶后位,为她的儿子女儿也争一个嫡出的身份!
朝廷上发生的一切,高斌都让人递了消息进来。定元帝并无立后的意思,即便要立也轮不到她高若芙!
贵妃进宫仅次一人之下,在宫中顺风顺水活在众人的吹捧之中,什么时候受过这等屈辱。
眼中隐有泪光,李嬷嬷心疼她受辱至此,刚要启唇宽慰,门房忽又通传。
“娘娘,蓬莱殿德妃来访。”
抬指拭去泪痕,高若芙又恢复了平日趾高气扬的贵妃模样。
即便她如今失势,但也还轮不到德妃前来看她笑话。
竭力压抑住心中的怒意,贵妃冷冷吩咐道。
“让她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