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柯不知道秦炎用了什么办法,只知道从那天之后,警方不再每天来到学校,却专门为她请来了一位心理医生,那医生专业又严谨,始终面带微笑,用她能接受的方式问询她当天经历的一切。
孟柯全部予以配合。
而令人意外的是,王家人不再大闹着讨要说法,学校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余易泽说王家人冲到江陆家里大要他偿命,并扬言要闹到北京去让他没学可上,为平息这一切,江开临赔给王家一大笔钱。
具体钱从何而来,余易泽没有明说,但他满脸都是担心和忧愁,似乎明白这样做会对江陆造成多大的打击。
对此孟柯没有多问,而是面色如常地拿过他的数学卷子,用笔尖指着错题道:“这里,我再跟你讲一遍。”
“孟柯。”余易泽再没心思开玩笑,哑声问她:“你不担心江陆吗?”
孟柯手里的笔停了下,很快又继续,她没接话,认真写解题步骤。
写完,孟柯又教了他几个得分方法,余易泽收起心思,抱着卷子慢慢看。
看到第三题时,孟柯忽然说:“他会没事的。”
她声音很轻,余易泽以为自己听错,一抬头,看见孟柯正偏头望着窗外的天空,她眼神清澈,却黯然,细长眼尾被天空的灰色蒙上阴影。
余易泽没懂她的意思,又不知道要说什么,就只能低头接着看题。
江陆回学校那天,是个阳光明媚的日子。
孟柯再次被警察叫走,她站在通往新教学楼的走廊尽头,只来得及看见人群中江陆的背影。
他瘦了,背脊肩胛愈发轻薄,衬着外套格外宽大,头发也剪短了,几乎是寸头,被阳光一照,映出一圈浅淡的光,远远看去他精神不错,步伐轻松,正不疾不徐地往教室里走。
余易泽三两步追过去,一手勾过他脖子,咋咋唬唬在他耳边说了一堆,江陆嫌弃地推他,没推开,任由他闹去了。
同行的邵万里无意瞥见前头一个佝偻而匆忙的背影,极是憎恶地骂了句什么。余易泽转头问他在说啥,邵万里说看见脏东西了,晦气。
余易泽不明所以地朝前一看,但是人头攒动,他什么都没看到。
江陆开玩笑说他是做题做花了眼。
气氛难得愉悦,邵万里不想因为不好的人和事打扰心情,就没再提,跟两人约着放学一块吃饭,便独自往实验班方向去了。
江陆挥手应下,举手投足间松弛随性。
望着那个温和漂亮的背影,孟柯发自内心地扬下唇。
秦炎微低下头看向孟柯,态度恭敬提醒:“小姐,警方的人在等了。”
孟柯敛起情绪,转身,径直走向相反方向。
秦炎将人送进办公室,和校长一起守在门外,等待即将到来的律师。
今天来的除了心理医生,还有几个其他警察,他们从着装到表情都庄重得一丝不苟,或站或坐,逼仄空间因此更加压抑。
一踏进屋内,孟柯敏锐地捕捉对面充满强势感的目光,那个叫杨晴的女警察坐在沙发边上,正神情肃穆地看着她,她表情气势与之前截然不同,今天杨晴的眼神是犀利而锋锐的,牢牢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孟柯毫无异状地坐过去,无视异常氛围,安静等待今天的问询。
“孟柯。”杨晴叫她,“那天晚上你为什么会在事发地点?”
孟柯抬头看她,语色平平:“我是被绑过去的。”
“谁绑的你?”
“不知道。”
“什么时候?在哪?”
“放学后,在回家的路上。”
杨晴轻吸一口气,又问:“你被绑过去之后,发生了什么?”
“他们......他们......”孟柯低喃两遍,湛黑的眼神变得麻木,她自说自话地回答:“他们强.奸了我。”
那两个字一出,屋内所有人同时被扼住喉咙般屏声静气。
杨晴揪着最后一句追问:“他们强.奸了谁?”
孟柯脱口而出:“我。”
“他们是谁?”
“王光恒和王载。”话尾,孟柯有一秒的迟疑。
这一瞬间的情绪变化没有瞒过杨晴的耳朵,她直起身体,靠近孟柯,再次问道:“到底是谁?”这样的尖刻逼问,令杨晴身后几位同事都不仅皱眉。
孟柯摇头,然后她眼里闪过一道亮,像是突然记起什么:“江陆砸了王载。”
“江陆为什么杀王载?”
“他没想杀王载。”孟柯声色顿紧,近乎急迫地纠正。
套话没有成功,杨晴转而问:“那江陆为什么要砸王载?”
孟柯说:“因为王载想强.奸我.”
“所以是王光恒先强.奸了你,而王载未遂的时候,江陆用石头砸了他?”
“是。”
杨晴紧盯孟柯,言辞迫切:“那王载欲行不轨的时候,王光恒在干什么?”
孟柯没有回答。
她重抿下唇,迷茫地看她几秒,忽而低头,无意识地摆弄垂在两腿之间的手指,指甲被她抠的参差不齐,豁开深浅不一的口子,破裂的皮肉凝着成块的血痂。
这个行为符合之前心理医生所说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无奈,杨晴回到最初:“孟柯,你确定王光恒强.奸的是你?”
孟柯嘴唇嗫嚅几下,表情无辜,看上去好像不懂杨晴为什么会这样问。
“你最好能配合我们。”杨晴说,“如果真的是江陆为了救你砸死的王载,根据我们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