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生油不配。
再翻,喔,还抽烟啊。烟圈吐得不错。下载。
准备妥当,尽数发给让灯,配上微笑的表情包。
半小时再看,让灯的短视频删得干干净净。
朋友圈里疯狂道歉,恨不能挖出心肝证明自己真的错了。
时笺认认真真读完检讨。
不错,满篇都是情真意切。
“还敢吗?”
“不敢了。”
“明白了什么?”
“不要妄图打败班主任。”
“乖。”
一点过,全校报名结束。
罗尔伍没来报到。他弟弟也没有来。
时笺给他发消息,却始终等不到一个回答。
第一次见罗尔伍时他还在三年级,他比许多当地男孩白一些,又瘦又高。一遇见委屈的事、那双不算大的眼睛里便会眼泪汪汪。曾因被老师说了几句扁着嘴、委委屈屈哭了两个小时,时常被班上其他男同学嘲弄。
时笺曾笑着说:罗尔伍什么时候能长大成为不爱哭的小男子汉啊。
巴尔丹每次都不服:“老师,凭什么男人不能哭啊,男人也有伤心的事情啊!凭什么只能女人哭啊!”
说得有几分道理。
时笺认真检讨自己。
如今回想这番话,却觉得命运无常。
罗尔伍努力成长为能托起全家的男子汉,时笺却开始想念那个总喜欢的哭的小男孩。
命运分了几条岔路,人的境遇截然不同。有的人年纪大了也能保持纯真,有的人少不更事便被命运压的喘不过气。
“需要资助吗?”纪夏问。
“初中是义务教育。看能不能考上好的学校。考不上花钱砸进去也没用。”王校说。
回寝室休息,时笺打开朋友圈。
老周的酒楼重新开张。
她担心妈妈的情绪,打通电话后时倾却在笑。笑着责备上天对那酒楼下手还不够狠,笑着说她本来想去打麻将,但现在小区查得很紧。于是她学会了用电脑打。
“哇喔。厉害。”
“真是的,当年在想什么,非要和那个人渣争出个输赢。疫情折腾了这么久反而想通了,人啊,保不定什么时候死了。争那么多干嘛。”
“该争的还是要争。”
“是,但争不过就别争了。我别找那个警察,当警察太累了,顾不了家。”
时笺哭笑不得。“妈妈,我和纪夏可能……”
“清一色。”
机械语音提示。“随便你。我怕他回头是为了报复你,报复我们。”
“好的,妈妈。”就像纪夏说的,给了台阶,赶紧下。
有人敲门。
“给你,老师。”小女孩塞给时笺一瓶用饮料瓶装着牛奶,瓶身尚有些温热。
为表答谢,时笺送给她一根棒棒糖。
“谢谢老师。”
生活中的点滴似乎总能带来更多的快乐。
晚自习上班会课。
时笺问起孩子们假期的收获,仁真大声说自己谈了个女朋友,两人交往了很长时间,整整一周呢!
时笺呵呵。
孩儿你真不把班主任当外人呢。
仁真一脸得意:“老师,你不懂,谈恋爱还是要和草地县的女孩子谈。”
“呵呵,你一个网恋还分地区。来,给为师说说理由。”
“草地上的女孩子特别有钱,特别大方。”
“嗯。”
“上回我问她要一块钱,她给了我整整五块钱呢。”
“……嗯,看出来了,真大方。哪有这么好的恋人,我也想要。”时笺笑着,立刻板起脸。
仁真却洋洋得意的让她注册个企鹅号。
“孩子,我在转弯抹角的骂你……还有谁谈了?”时笺一脸期待望着自己磕的CP。央斯基坐得端端正正,泽丹坐得端端正正,两人位置分明挨得很近,却又像隔着星河,动作,眼神,皆朝外宣布:“我们两个没有任何关系!”
小样。
越泾渭分明,越是在暗戳戳谈。
这一口暗戳戳的糖,时笺磕到了。
如果抓着官宣该怎么办?
那当然是棒打鸳鸯了。
我真像个变态。时笺感觉自己的心在流泪。
下了晚自习。
狗叫声依稀。
纪夏房间亮着灯,从窗户透出的身影上隐约看得出他还是在画画。
三月的夜晚依旧有些凉,时笺坐在电炉旁,蜷缩起双腿,却想到了罗尔伍。
那孩子现在在做什么呢?
是不是面对着母亲憔悴的面容强忍着泪水?唯有在黑暗才能包容他的一声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