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璃既然敢出来上朝,自然是自以为搞定了鱼迎荷和赵旭的绯闻。
确实如他所想,二人是清白的。李延年也果然十分卖力,很快就查出了真相。
经大理寺彻查,御史们当庭念出的情书,不是赵旭写给鱼迎荷的,而是某一位无意间瞥见鱼迎荷容貌的风流书生。赶巧那书生笔迹与赵旭有些相似罢了。
这就是事实,只是无人相信。
那位风流书生,就是申屠景偶遇画壁妖时失踪的孟龙潭。
而赵旭确实是一时动了心思,只是后来得知鱼迎荷的真实身份,早恶心得直吐,立刻把人忘到了九霄云外,甚至恨不得自己从没见过那人。
这实是一起还未萌芽就被掐灭的父子争风。
却到底也是争风,让赵璃丢了好大的面子,他就必须尽快找补回来。
而能让他最快重新树立权威和高不可攀形象的,只有去打击皇权。
只是申屠景年轻,还没亲政,更没有后宫,是名副其实的垂拱而治。无论从国事政务还是私德作风等方面,赵璃都不好找出他的问题。
最后还是李延年的好女婿邬漠给他出了个主意。
今日上朝,赵璃率先出列,目视帝王,直言道:“臣听闻,近日大理寺复核案卷,有一起妇人杀夫案,刑部已有决议,正施刑过程中,却遭圣上口谕改判,不知此事是否属实?”嘴上说的是询问,语气里却全是质疑。
申屠景愣了愣,没想到赵璃竟在此时把这笔旧账翻了出来。
想起贾氏之死,申屠景心头又蒙上一层阴影,也沉了脸色。
晋王申屠悯已回京月余,多少也摸清了些京城风向,见状,自觉该他表现了,立刻抢答道:“赵相此言差矣!赵相身为太傅与首辅,焉能不知天地君亲师,不晓得上下尊卑?为人臣子,如何能质问帝王?莫非赵相还未病愈,脑子仍糊涂着?”
礼部尚书钱骏也打蛇随棍上,紧跟着道:“正是。近来赵相行为狂惫,举止失仪,大悖礼法且内帷失和,教子无方,大失体统,实在不堪为一国太傅,一朝首辅。请赵相自请退位让贤。”
哗!!!!
这下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满朝哗然。
一时声浪迭起,几乎把金銮殿的房顶都掀翻。
申屠景揉揉嗡嗡作响的耳朵,惊叹地看了看立于风暴中心却面不改色的钱骏。
好家伙,昔日真是他自己也小瞧了他这个外公!果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要放就放大招。钱骏难道以为就凭几句私德不修的流言就能扳倒一位权臣吗?
自然不行,最多撕破权臣的伪装面皮。
毕竟钱越都还好么生待在朝堂上呢,赵璃又岂是三言两语就自愿放弃大好江山的人?
果然,邬漠头一个跳出来反驳道:“钱尚书所言方是大谬!莫说小赵大人所惹是非,纯属栽赃陷害,便当真属实,小赵大人已为朝廷命官,自当对自身行为负责,区区小事,如何还能株连当朝首辅?”
“正是!邬大人说得才对!”
“钱尚书分明是公报私仇。”
“若是有些流言,就该退位让贤,那钱尚书的堂侄呢?”
“就是,怎么不见钱越大人引咎辞职呢?”
“果然外戚就是好!”
……
赵璃手下文臣,良莠不齐,却个个嘴毒,吵起架来与市井泼妇也无不同。
钱骏一个人对一群人,纵使再有道理,也只能败下阵来。哪怕再加上一个申屠悯,也是双拳难敌四手。
由此愈发显出申屠景的窘迫来!
而赵璃,看看自己身后那一大片急得脸红脖子粗,为他叫屈的官员,最后那点儿被迫闭门半月,担心权力流失的恐慌也如烈日下的露珠瞬间蒸发。
眼看己方占尽上风,赵璃轻轻一摆袍袖。
身后众人立刻住嘴。
倒比值班御史的连声呵斥有用得多。
右都御史钱越脸色明显拉了下来。
只有左都御史季元正不动声色地仔细看了看那几个带头反驳、半点不给都察院脸面的文臣,暗自记下他们的名讳,准备立刻让手底下御史好好查一查,看他们有没有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恶事。
呵呵,就算你们再好伪装,在京里不敢犯事,本官就让巡路御史去查你们老家族人、姻亲故旧。他季元正还就不信了,这些个跳梁小丑还能个个两袖清风?
赵党中人万万没想到,不过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声援,竟彻底得罪了都察院两位大佬并一众御史。
从此进入了三天两头被挑刺,屁股总也擦不清的噩梦循环。
就连赵璃也是突然发现,怎么手底下人都这般不中用,整日里只会给自己惹祸,气得干脆与好些人割了席。
却不想想,这些本就寡廉鲜耻、急功近利的两面派,既然已经甘之如饴捧他赵璃的臭脚,图的就是飞黄腾达、一手遮天,可惜却没有享受到好处,更是在大难临头的时候被他抛弃,如何能不记恨?
哪怕这里面没有几个中用的,不曾深入赵党核心,在之后申屠景布局反击时,仍旧给了赵璃沉痛的打击,让他伤筋动骨了好些天。
却是后话,暂且不提。
单说当下,赵璃仍是志得意满,好整以暇看着申屠景,等他答复。
申屠景坐直身子,沉声道:“确有此事。朕却不知,朕之作为,有何不可?”
赵璃闻言,忽然笑了,作揖行礼道:“这却是微臣身为太傅失职了。不曾好生教导陛下大业刑律。既然如此,便烦劳尚大人告诉陛下,这起奸犬杀夫案,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