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代兵法中,常常把主动、进攻、优势一方称之为“主”,把被动、防守、不利一方称之为“客”。 此番交战之前,陈奇瑜率先选定了交战地点,备好了环营防御的战车、火炮,自负官兵为“主”,义军为“客”。 只是因为官兵在攻城过程中,义军火炮犀利。陈奇瑜不是没想到义军把火炮拉出城外,进行决战。 只是鉴于这个时代红夷大炮沉重而难以移动的特性,陈奇瑜认为不会有太多的红夷大炮被运输到城外。 特别是官兵和义军几番交手之后,义军不是没有使用过实弹射击。 陈奇瑜称重义军发射的铁弹约在十斤左右,依照他多年参与兵事的经验。他估计义军红夷大炮当在三四千斤之间,大概需要十余头牲畜牵引方能出城。 他哪里想得到张顺这些火炮皆是十倍至十四倍倍径的火炮,实际重量不过一千至一千五百斤之间,短距离平地行军,只需两头牛便能够轻易拖动。 虽然陈奇瑜为了对付义军的火炮,特意留下最为骁勇的贺人龙率领一千骑兵作为奇兵,结果他万万没想到,这一千奇兵却也有无用武之地的时候。 好在新任河南总督陈奇瑜亦是知兵之人,深知此时若不能拼死一搏,再晚点就没有机会了。 他连忙下令道:“全军出击,所有火铳、火炮皆要装填,准备和贼子拼死一搏!” 别人看不明白,那副总兵柳国镇正在义军当面,早把义军虚实看的明白。他不由心中一寒,连忙喊了一声:“督师大人!” 陈奇瑜知其本意,可是如今技不如人,陷入被动状态,又能如何呢? 他身为被崇祯皇帝忌恨之人,若是不战而退,且官兵损失惨重,恐怕自己身家性命也就到头了。 若是拼命一搏,官兵不是没有三分胜算。陈奇瑜仔细计算过了,那京营王朴、倪宠和曹文诏部按照约定,已经耽搁了两三日。若无以外,很可能随时可以赶到。 若是官兵援军赶到,两面夹击,定然让这“顺贼”有来无回。 一念至此,陈奇瑜坚定的应道:“听我号令,不得有误!” “是!”柳国镇遍体冰凉,他当然知晓麾下这三千人马前去应战部属了近百门“红夷大炮”的贼人,会有什么可怕的下场。只是军令如山,不得不从! 不待官兵有所动静,一阵地动山摇的炮声响起。 无论在场的官兵还是义军,从来没有听到过如此数量的火炮齐发,顿时被震的耳朵嗡鸣,相顾骇然。 钵大的炮弹齐刷刷的从义军阵地上飞了起来,密集如雨点的砸入官兵阵中。 顿时,官兵阵中血肉横飞,肢体四散。 有炮弹击中盾车的,顿时盾车散乱,木屑铁件横飞,钉入到附近士卒身体之上。很多人当场被打翻在地,抓着不同的部位,滚在地上哀嚎不已。 有的击中士卒的,身穿铁甲的士卒和身着布衣的士卒无甚区别。有的人直接被炮弹当场打穿,留下一个空洞的胸腔出来;有的砸重了士卒的肢体,顿时这些胳膊、腿瞬间被齐刷刷的削了下来,不知去向;甚至有更倒霉的,被击中了脑袋,当场成为无头尸体,扑倒在地上,无端的抽搐着命丧当场。 可怕的火炮,可怕的攻击,顿时给官兵造成了可怕的创伤。 好在官兵使用火铳、火炮多年,战术上早有一定应对经验。陈奇瑜所列车阵,其实也是一种大型空心方阵。 此阵以偏厢车、盾车环绕,车后列火铳、火炮和长枪兵、杀手队。车阵中心虽然有陈奇瑜的中军和贺人龙所率领马队,其他部分皆是空地。 义军火炮这一轮射击虽然恐怕,其实也只是打乱了官兵车阵正面。随着后面的士卒轮换上来,官兵阵型依旧整齐。 只是官兵有多少损伤,士气又跌落了多少,外人尚不得而知。而那统帅陈奇瑜和义军当面将领柳国镇如何不知? 此二人不由眦呲尽裂,连忙下令全军向义军发起了进攻。官兵麾下的士卒都是娘生爹养的,哪个不是血肉之躯? 他们早被义军的火炮吓傻了,哪肯前行?柳国镇无奈,只好带领麾下亲兵,连续砍杀了十余人,方才驱动这帮人缓缓前行。 陈奇瑜见形势不妙,这一回也顾不得许多了。他连忙大喝一声:“参将贺人龙何在?” 贺人龙心道:你是瞎子吗?老子不就在你跟前!不过,陈奇瑜终究是一方大员,贺人龙不敢触他的霉头,只好老老实实应道:“属下在!” “本官命你率领一千精骑,协助副总兵杨化麟,速速击退贼人骑兵,然后进攻贼人大阵左翼,不得有误!” “诺!”贺人龙不敢争执,连忙领命而去。 “参将刘迁何在?”陈奇瑜继续喝道。 “末将在!”刘迁连忙上前拜道。 “你率领麾下步卒两千,一会儿与贼人接战之时,趁着骑兵压制之力,向贼人左翼卷去,务必及时克敌。” “末将得令!”刘迁也心里明白,陈奇瑜这是要垂死挣扎了。 如今官兵与“贼人”双方主客易位,“贼人”又火器凶狠,官兵抵挡不住。若是能够在贼人正面击溃柳国镇部之前,击溃贼人左翼,席卷贼人大阵,官兵自然能够大胜而归。 反之,官兵只能尸横遍野,用自己的鲜血染红了左侧的瀍河。 义军与官兵相距一里许,按照正常速度,大概需要五分钟左右双方便会接敌。若是换作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