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河南东南部内河航运通道主要有三条,一条是起欲叶县,经郾城、西华、商水到陈州颍岐口沙河水运;一条是从禹州、许州、临颍、西华、商水至陈州颍岐口的颍河水运;还有一条就是起于朱仙镇,经通许、扶沟、西华汇入陈州贾鲁河水运。 其中,禹州至陈州之间的运河就是当初张顺离开陈州,前往山西粜粮的路线;而朱仙镇至陈州之间的运河是他们打算贩盐的路线;而叶县至陈州的水运则是南阳货物运往豫东南、南直隶的路线。 正是因为这几个城市在河运是的重要作用,那朱仙镇、叶县、禹州及陈州都成为了河南的重镇。 特别是贾鲁河,更是差不多取代了原本战国秦汉时期的鸿沟、隋唐时期的通济渠的作用,沟通了开封向南方的水路。朱仙镇也因此成为唯一一个位于北方的四大名镇之一。 那负责朱仙镇日常事务的通判如今正坐在衙门之中,得意洋洋的对朱仙镇各大商号的负责人说道:“诸位勿忧,但有本官在此,大伙同心协力,哪个也动不了朱仙镇分毫!” “连那大名鼎鼎的‘闯贼’、‘曹贼’也折戟沉沙在我们朱仙镇城下,即便换做‘顺贼’又能怎么样呢?” “这天下终究是大明的天下,这江山还是大明的江山,这朱仙镇自然依旧是大明的朱仙镇,你们且把心放在肚子里即可!” 山、陕、豫及淮扬诸商闻言相视一眼,不由点了点头,连忙陪笑道:“大人所言甚是,些许蟊贼,当不得什么!我等手下护卫、伙计,大人只管调用,朱仙镇定然万无一失。” 俗话说:“不怕官,就怕管”。这通判如今主持朱仙镇日常事务,商人千里求财,哪里得罪的起此人? 由不得诸人不拍马逢迎,甚至有心思灵活的连忙又应道:“军情如火,我情愿捐献一百两纹银充作军费!” “啊?我捐献一百二十两!” “我捐献一百五十两!” 这下子不少人反应了过来,连忙一个个“急公好义”。 其实话不用说透,大家心里都明白。这些钱财捐了出去,又不走公账,有多有少,岂不是都落到这通判兜里了? 那通判也乐得合不拢嘴,如今贼势汹汹,圣上锐意重武,用人不拘一格。 自己一挫“闯贼”、“曹贼”,若是能够二挫“顺贼”,再使点银两,万一简在帝心,岂不是财、权、名三得利,前途似锦? 那通判正想着美事儿呢,突然门外一声叫嚷,有一个人猛地跑了进来,大呼小叫道:“不好了,大事儿不好了!” “大胆!”通判闻言厉声喝道,“什么好了,坏了,有本官在此,何必惊慌!” “大人,贼人断了咱们的水运!”那人一看通判脸色,便有几分畏缩的低声应道。 “什么!”登时如同晴天响了个霹雳。那人声音虽小,却也被诸人听得真真切切。 朱仙镇是典型的商业城镇,以买进卖出,往来流通为立身之本。它和以瓷器业兴盛的景德镇、以手工业为主的佛山镇截然不同。 一旦流通渠道被断,那么朱仙镇里的货物一来难以如期发卖,二来便难以如期到货,就会造成资金链条断裂。 和很多人想象的不同,明清时期商业发达,不少商人也有了一定的金融意识。 有些时候他们为了牟取暴利,也会“抬钱做本”,买入卖出,赚取差价。 一旦流通断绝,资金链断裂,他们的下场和后世商人也一般无二。 原来这便是张顺的计谋,他直接命令士卒控制了路过通许县的贾鲁河河道,断绝了朱仙镇的水路交通。 和大多数并不了结商业经营的官员不同,这通判主持朱仙镇事务已久,当然明白其中的厉害。 顿时,他也坐不住了,连忙劝慰道:“诸位勿忧,贼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过挺个三五日,等朝廷大军一到,贼人自走矣!” 左右一听,也是这么个理儿。之前那“闯贼”、“曹贼”不也是这个风格嘛。 通判话音刚落,前来报信之人不由欲言又止。 通判见了,便奇怪的问道:“你又有何话要说?” “那个……那个贼人声称,若是朱仙镇如果不能在这几日内箪食壶浆,以慰义军,便要……便要炸了河堤,毁了河道!”探子吞吞吐吐的应道。 “混账,这等行径与强盗何异?”那通判不由勃然大怒。 “额……他们就是强盗!”探子低声提醒道。 “滚!”通判气个半死,他破口大骂道,“竖子无礼,我与他誓不两立!” 随即拂袖而去,只留下一众商户面面相觑。 前有狼,后有虎,这可怎么办? 有人不由唉声叹气道:“咱们生意人,讲究和气生财,和气生财,这帮人打打杀杀,如何和气的起来?” 众人皆点头称是,一时间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半晌儿,有人低声念叨道:“我与他誓不两立!几位,这话中有话啊!” 众人闻言念叨了几遍,不由纷纷乐了起来。 原来这通判对这帮墙头草心知肚明,别看他们这会儿巴结自己巴结的亲热,若是有了足够的利益,随手就会把自己卖了。 商人重利,卖什么不是卖,只要出得起价! 张顺直接出了一个掘了朱仙镇根子的绝户计,由不得他们不从。 那通判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