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集的阵型遭遇密集火力的打击,其瞬间的损失是惨重的,士气遭受到的打击是毁灭性的。 人尸、马尸相枕籍,堆积如山。 无论是人命还是马命,都一钱不值,只要被小小的弹丸击中,非死即伤。 官兵骑兵的冲锋为之一滞,然后却反倒激起了他们是凶性。 特别是祖宽麾下以夷丁居多,不少人叽里呱啦的用蒙古语骂了起来。 “是套寇!”贺人龙和白广恩麾下多延绥边军,自然识得对面的厉害。 当初他们是官兵的时候,对手是入侵劫掠的“套寇”;如今他们摇身一变成了义军,而他的对手却摇身一变成了官兵。 新仇加旧恨,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虎!虎!虎!”义军也大吼起来,士气高涨。 第一波官兵被打退以后,第二波再度袭来。 和大多数人想象的不同,明末无论是明军、女真还是蒙古,都非等闲之辈,断然没有一波打溃的可能。 双方作战,往往都是反复争夺,直至某一方实在顶不住溃退为止。 这一次张顺率领这几营人马出门,手里倒配备了不少火炮。除了每营标准八门约合后世十二磅的“野战炮”之外,他还特意多携带了八门“黄金炮”,专门作发射霰弹和攻城用。 义军营中总共有二十四门“野战炮”和八门“黄金炮”,张顺将它们分为两份,专供打击冲锋的骑兵主力使用。 巨大的炮声再度响起,成片成片的官兵再度倒下。 第二次冲锋的官兵虽然有备,依旧遭受到了巨大的损失。 随即双方撞在一起,战作了一团。 双方士卒早已经麻木了,不问理由,不问过错,拼命的厮杀在一起。 发泄着心中的仇恨,发泄着心中的恐惧,发泄着杀戮的欲望。 一时间,祖宽好像又回到了跟着“祖家将”,上阵杀敌的日子。 他忍不住领着麾下的亲卫,也冲杀上去,和义军战作一团。 李重镇喊都没喊住,好歹他还保持一丝清明。 “这样下去不行!”不论是李重镇还是任何有理智的将领,都会认识到以骑和列阵步卒硬拼,是不明智的选择。 但是事已至此,连另外一营将领祖宽都上阵了,他也无可奈何。 “命令骑术不精和无法上阵之徒,分出驮马、战马六七百匹,我要驱赶着破阵!” 驱赶战马破阵,是蒙古人常用的手法。 遇到无法攻破的战阵的时候,为了避免更多的伤亡,马匹众多的游牧部落就会以马代骑,硬冲明军战阵。 如今官兵久战不下义军,也不得不祭出蒙古人的杀招。 很快李重镇麾下士卒就备齐了六百多匹战马,然后挑选了擅长牧马的夷丁数十人进行驱赶,有备了五百骑兵护卫左右,谨防义军派出骑兵阻拦。 “他们这是要干什么?”张顺看着阵外一群战马聚集在一起,奇怪的问道。 牛金星摇头表示不知,王锦衣和悟空更是面面相觑。 “不好,他们这是要驱马冲阵!”高桂英见状,大吃一惊道。她出身边地,倒见过这种手段。 “如何破之?”张顺一听也吃了一惊。 明代一匹战马的价格,通常在把到十两左右。明末战事兴起,马价有所上涨,每匹价值十余两银子。 官兵驱赶的这六七百战马,差不多价值万两左右。 这哪里是作战,这分明是要拿银子砸死义军。 其实按照明代军法,折损战马也要受到一定的罚银。只是如今被义军逼迫过甚,不得不出此下策罢了。 “爹爹勿要惊慌,只需依照对付骑兵之法,用火铳弓矢射之即可!”高桂英闻言应道。 张顺这才明白,其实这就是由原本的以血换血、一命换命变成以血换马、一命换马罢了。 战争真是冷酷而无情,自己轻轻一声令下,就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血洒疆场。 可是若是自己不下令,恐怕丧命于此的义军更不知道有多少。 人命,在他手里仅仅是数字罢了! 张顺抬头望了望天空,轻声下令道:“命令所有火铳、火炮、弓箭准备,马近十步,一齐发射!命令义军所有骑兵准备,绕道侧翼,等官兵骑兵、战马和义军撞在一起的时候,切断这一阵骑兵和战马的退路,务必围歼!” 义军好容易堪堪杀退官兵骑兵这一波的进攻,还未来得及喘一口气,一抬头就看到成群的战马奔驰而来。 没有骑士乘坐的战马,看起来比骑兵“矮”了许多,但是速度却快了不少。 贺人龙和白广恩见状,不由啐了口唾液了,骂了两句。 他们作官兵的时候,“套寇”这德行;如今他们成了义军,官兵变成了这德行,心里麻麦皮可想而知。 “都给老子挺住,不许动!不许随便开火射击!”义军整齐的空心方阵,在经历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之后,早已经变得不成形状的样子。 所以中底层军官心里压力也非常大,他们只能通过不停的呵斥,发泄心中的担忧和恐惧。 连续抵挡了官兵几波的冲击之后,义军士卒心中恐慌稍去。 等到比骑兵冲锋还要密集的战马冲到跟前的时候,炒豆子般的火铳声响起,其间还隐隐约约夹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