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娇在门口等了许久都不见姜璟出来,刚想进去找姜璟,只见姜璟已经神色古怪地出来了。她立马上前去问,姜璟却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说,带着人下了山,上了马车。
在车上,她特别想把手里的那块白玉珏一砸。
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却还说她难以挣脱命运,那这是打算让她眼睁睁看着前世的悲惨命运再一次发生吗?
她既然回来了,就不会甘心沉沦命运,走前世的道。大仇要报,皇权要守,家人要护,她不会再犯傻了。
她正想着,忽然马车猛地一停,她身子有些不稳,差点摔下去。她掀开帘子,看到一个人跌坐在车前,神色有些扭曲。
两边传来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那人发现她掀开帘子,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清晰的面容,却让姜璟吓了一跳,心跳越来越快,和脑海里某些记忆重合。
那人起身,下巴处有一条淡淡的疤,他对着姜璟微微躬身,十分吃力道:“在下眼神不好,冲撞了姑娘的马车,还请姑娘不要怪罪。”竟是没有索要赔偿,也没有怪姜璟的。
他说完,姜璟并没有因为他的礼貌而感到歉意。而是眼底泛着说不清的复杂,手指也不自觉抓紧了车帘。
这人,这个场景!他说的话,还有神色,动作,和她前世经历过的一模一样。
她还记得前世,她因为突然来了兴致,看上肖桦的气度,把这个年轻人收做了自己的侍卫,最后,是他偷了自己的信印,让她平白被污上一个欲与敌国私通的罪名,她才被囚禁在皇宫里,连尚弦和姜翎的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
故人相见,她倒是“惊喜”。
“公子说笑了,”她轻声开口,抓着帘子的手却忍不住微微颤抖,“既然是我的马车撞到了公子,理应是由我来道歉,给予公子赔偿。公子如今这般,可是要叫我被旁人说上几句。”
她这话带着淡淡的敌意,别人听不出来,仿佛这只是一个小姑娘缓解气氛开的玩笑。只有姜璟知道,那些尘封的过去的岁月,即便是虚假的,却永远会像一双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她的喉咙,让她呼吸都感到疼痛。
男人觉得似乎有一道奇怪的目光一直盯着自己,抬起头时,少女却是淡淡笑着,眼底有淡淡的隐忍:“今日既然是我的马车撞了人,那我在这里给公子赔个不是了。”
很正常的询问着。那年轻人也没多想,当即道:“是在下的错。”
“那便是吧。”姜璟忽然转了话锋,“不过公子之错,我不会追究,反倒是公子,早早归家,莫要叫家中妹妹等急了才是。”
那个年轻人目光中闪过一丝古怪和惊讶,随后拱了拱手道:“姑娘认识在下?”
她最后一点侥幸也随着他的话消失不见。
一模一样,如假包换的她的侍卫。
她现在很想很想下去给他一剑。
“怎会,我同公子不过今日一面之缘。”姜璟摇了摇头,看着他手上的纸包道,“不过是公子怀中的糕点,我听说过,小姑娘最是喜欢吃,斗胆一猜罢了,看来真是猜中了。”
肖桦没有应她,只感到疑惑。
“公子若无事,便在家中多陪伴陪伴妹妹吧,亲人分离的痛,公子未曾经历过,是不懂有多痛的。”她冷笑一声,这是她很早很早就想对肖桦说的话。
肖桦只觉莫名其妙:“在下不过只是出来半日,姑娘为何说得如此深沉?”
姜璟淡淡地笑了笑:“无事,不过是想起来我一位故人。是我唐突了,公子不必在意。”
说罢,姜璟放下帘子,春娇发现她神色的不对劲,问:“小姐……怎么了?”
前世的仇恨还埋在她的心底,她还没办法心平气和地和仇人说话,缓了好一会才渐渐回过神来。她回应道:“无事。”总归现在一切才刚刚开始,还没有到那个局面,一切都还来得及。
“那送他去医馆好好治伤,给他一笔钱,然后回去吧。”
这次,她不把肖桦收入宫中,是不是可以避免一些事情?他不入宫,自然没有法子背叛自己,或许此后形同陌路。
春娇照做,走到肖桦面前:“我们家小姐觉得对公子十分抱歉,公子和我们的人去医馆疗伤吧。”
肖桦摇摇头:“不必,几处小伤,在下不敢麻烦姑娘。”
春娇见他固执,便也没有强求。她给了肖桦一些赔偿的银子。容桦一愣,带着微微怒意:“姑娘这是什么意思?”他不肯收,觉得姜璟误会了他的意思,而姜璟却不管不顾,马车便迅速离开了。
肖桦看着怀里的银子,银子冰凉,在日光照耀下散发着淡淡的银光。肖桦没有多看,银子随意丢给了街边的乞丐,乞丐们一哄而上,他厌恶地离开,最后转身,目光冰冷地盯着远去的马车看。
回宫之后,姜璟便立刻喝了口茶静静心。
如今这般,肖桦当是进不了宫了。
然后下一刻她就看见秋梓急匆匆走了进来,脸色很不好看。姜璟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她不能表现出来,问:“本宫不在的这小半天,可是出什么事了?”
秋梓叹了口气,缓缓给她道来:“今日公主未去上学,恰巧今日陛下不知怎么的,忽然来了千秋殿,发现公主您不在读书,便以为公主调皮逃了课,陛下当即脸色大变,说晚点让您去养心殿谈话呢。然后大公主和大皇子表现得极为乖巧听话,陛下便一直陪着他们,居然都没有去东宫看太子殿下。”
她每说一个字,姜璟眼底再沉一分。秋梓以为她是因此难过,便安慰道:“公主莫要难过,您同陛下解释一下今日您是有要事在身,而非逃课,兴许陛下就不生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