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径。
石子小径,桑树成行,缀满黑红的桑葚。
清脆的足音由远及近,青鸟支起了身子,探出头,满眼翠色,花韵斑驳。
会是谁从这小径而过?
华服一角,出现在青鸟视线,那裙摆上的九天玄鸟衔着一柄天秤。
母亲?!
还有一个人是谁?
青鸟偏着头,想看个仔细,但只晓得母亲身旁站着的是一位身着红衣的男子,辨不清模样。
“近日,天监来报,说天泽正在枯竭。”青鸟听到男子说。
“那人什么时候能来瑶池?”母亲问道,男子说已经派人去找了。
还有谁要来她家?这下就热闹嘞。她高兴地绕着指头,流苏旋出了个圈儿。
多日后,当青鸟回想此时的心境时,只觉自己的可笑。
她听到母亲轻声叹气,心头一惊:还有什么事,能让母亲忧心。
男子说:“星旧上神留下的一本《寰宇志》说,天泽枯竭,势必会引起天地动乱。”
“她说,天泽乃法灵之源,天地法灵匮乏,神仙湮灭,凡人遭殃。”
“秦公一死,不乱才怪!”母亲的声音里带着隐忍的怒气,“就不该有什么不周山比武!”
她愤愤地道:“祝融之力,根本不能制衡天地阴阳变化。秦公死后,阳盛阴衰,天地法灵枯竭,仙家逝世,各路神仙因争夺法灵,动乱频发。如今人界大旱,饿殍遍地,诸侯国之间交战连连。妖族和魔族伺机而动,竟扬言要攻下这九重天!”
“祝融简直是没长脑子,他竟派祝阳杀了北靳胥,现在北菁菁继位酆都,号令魔界,准备攻上九重天,为弟报仇!”
“内忧外患,他置天地生灵于何地?!”
青鸟从未见母亲这般生气,也是第一次听她这般直呼其名,骂祝融爷爷。
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看向天边,云彩变化,诡异莫测。
这让青鸟想起了三百年前看的那场戏曲,台上的伶人,穿得花花绿绿,舞来弄去,眼花缭乱,每一个人的脸都若隐若现,无悲无喜。
她最喜看戏,心念嫁给一个写话本子的人。
“事已至此,莫要再气。”青鸟听男子这样劝慰母亲:“等那人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愿如此。”
母亲声音疲惫,忧心道:“只怕……他生性早变了,难以驾驭。”
男子也不免担忧:“六百年前,星旧失踪,我在她住处找到了一份残缺的占卜帛布,她早料到秦公死后一千年,会有大乱,为什么不说呢?”
“只怕秦公早就知道,却有不能说的苦衷。”母亲叹息,“帛布残卷,注明只要找到共淼氏,便可平定此次动乱。”
“星旧与秦公要好,会不会这只是一种为了保全共淼血脉的手段而已?”
母亲摇头,说道:“秦公心系天下,不会徇私舞弊的。”
“可,帛布的另一半又到底写了什么?只怕,比天地大乱还糟糕。”
青鸟呆呆地听着,母亲和男子何时走的,她全然不知。外面的世界好复杂,她似乎远远地站在边缘,触不及真相。
她昏昏睡去,醒来已是次日早上。
推开房门,青鸟提着花篮出门了。
于她而言,最大的乐趣就是呆在花圃,续写那本《禁花语》。青鸟不明白,花儿有语,为什么视为禁忌。
明明有话要说,却不让说,怪憋屈的。
她用花锄刨开葎草丛,采下一盏铃兰,放进花篮,又旋身拔下右侧的秋海棠。
提着满满一篮子花草,青鸟正准备回家,忽地天地晃荡,她险些摔倒在地。
丫鬟慌张跑来,说是北菁菁攻上天山了,直逼瑶池。青鸟一时慌了神,母亲此刻正在瑶池上早朝。
她忧心母亲,扔下花篮,驾云去了瑶池。
当匆匆赶到天山,魔兵竟相继退下。逆流而上,天山铜砣门前,少年黑衣,长衫翻飞,俊美英勇。
他的手中拿着一面镜子。
一时间,青鸟不知所措,傻愣在了原地。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少年啊,此时此刻就在眼前呢。
她的心蹦出了九霄。
少年看了她一眼,转身走向瑶池大殿,她赶紧跟了上去。
“你,你叫什么名字?”她追在少年身后,扭捏着裙角。
少年不答,默然走路。
青鸟有些着急,吞吞吐吐说道:“我,我叫青鸟……”
“我知道。”少年扭头瞥了她一眼,继续前行。
她还想说什么,不知不觉间,两人就进了大殿。母亲坐在王座上,满心欢喜地看着少年。
“这次多亏诸暨,才能劝退北菁菁,使得瑶池免遭战火。”
天监赵赫不满道:“区区魔界,也敢与九重天抗衡?以臣之见,应当杀它个片甲不留。”
“今日劝退之计,看似化干戈为玉帛,实则显得娘娘您软弱无能呐!”他轻蔑地瞅了瞅大殿之中的一干仙家,哼哼了几声。
青鸟很是不喜这赵赫。
虽然,他是祝融爷爷派来督政的,公职所在,但其言所行,阴阳怪气,着实令人生厌。
更有传言,说他杀了圣女姑姑的孩子,算来那孩子还是她的小表妹。
青鸟记得,那孩子叫顾红缨,素未谋面。
赵赫的一席话,让众仙家议论纷纷,母亲示意,待大殿安静了,才说:“堇钰已死,冥王之职尚空,下一任启延,诸暨判官,仙家们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