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君来兮,备红妆,嫁娶时,好模样。
——《忘川记.曼珠》
——《忘川记.曼珠》
他就站在一簇珊瑚后面,目睹了结界之中的所有。
她,杀了提灯娘娘,也杀了祝枝。
怎么会是她?
秦儒觉得这一切都好不真实,他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
她什么时候走的,秦儒丝毫没有察觉,他站着,直至四肢麻木。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提灯娘娘的跟前,更不知道怎样将那鱼儿抱在了怀里。
秦儒感觉不到自己,好像死了一样。
怀中的鱼儿尚有一丝残魄,他垂头哽咽,掏出一枚鱼眼,想给鱼儿重新安上。
可,秦儒的手抖得很厉害,鱼眼咕噜一声滚落地上,粘上了些许珍珠沙。
“对不起……”他终于泣不成声。
鱼儿虚弱地睁开眼,用鱼鳍轻拍他的脑袋,“孩子,老妪不能陪你了。”
它竭力瞪大那只唯一的白色鱼眼,以免眼睑垂下,便再也睁不开了。
“莫要责怪自己。”鱼儿叹息,“世事难料,我们都逃不过宿命。”
“你和你阿姊从小无母,是我一手带大,你两什么脾性,老妪还是清楚。”
提灯长吁,无力说道:“你阿姊宿命已定,早被人安排妥当,你就莫要担忧了。”
秦儒抬起头,泪眼朦胧,“阿婆,你与莫拔一样,能看到未来,就不能告诉我,阿姊到底去了哪里?”
“我们,是不是都会死?”
“万物皆有一死。”提灯化成了一老妇,慈爱笑道,“能看到的都不是未来。”
“去恐惧,好奇、探索,岂不是更好?”
秦儒把头埋入她茂盛的银白长发,哭得像个孩子,他也的确只是个孩子,一个不过几千岁的孩子。
“老妪得走啦,孩子……”
提灯的身体渐渐变淡,忽地炸裂成一个泡泡,一道光芒迸出,又窜出更多更小的泡泡。
她慈祥的脸,淹没光晕,虚化成影,虚空之中,尚存她一丝留恋——
“只可惜,没能见你阿姊最后一面。”
秦儒颓然坐在地上,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发愣。
他想起了自己初来这世上,第一次睁眼,入眼的,除了阿姊,便是这提灯娘娘,他唤她,阿婆。
阿姊领着他去见了阿爹,他便有了阿爹。
提灯说,做了阿姊的弟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那时的他,常被阿姊捉弄,不以为意,他说,若有来世,他要当哥哥。
小小如他,睚眦必报。
物是人非,秦儒想起那时的稚子之言,不禁好笑。
他起身走向祝枝。
无论平日里多么风光的人,死后就如破草,原形毕露,很丑。秦儒抱起祝枝,这具干瘪的身体,触及成灰。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妖魔也好,凡人也罢,即便神仙,终不过一死。
曾以为,阿爹不灭,与天地同寿,最后还是不复存在了。阿姊说得没错,他们皆是注定灭了的蠢物。
那……活着,又是为了什么?
秦儒悲从中来,泪落成珠。阿姊重生,是为了云霐,弱水归来,是为了复仇。
而他呢?
他只想回家罢了。
到底是没人记得他的。不知为何,秦儒觉得,四海八荒之大,大到却难以容下他一人。
秦儒环顾一片荒芜的央椛水宫,泪眼模糊,仿佛往日繁华再现。
群臣觐见,百官朝服。
他飞身去了天泽之巅,九九八十一重天之最,是比天台还高的神坛。
神坛之下,是百官朝见之地,幡旗飘飘,威武庄重。
神坛之上,那由浪纹水刃铸成的王座,落满了尘埃和败叶。秦儒缓步走向前,轻轻掸去座上的叶子。
当年,阿爹就坐在这里,怀里抱着他,一侧站着身为天相的阿姊。
权衡,莪术,祝融也是坐着,只是在神坛的次一阶梯。祝枝就挨着祝融站着。那时,祝阳还是海棠禁卫军之首。
而顾红楼总是站在神坛边缘,睥睨俯瞰下面的一干群臣。
秦儒闭眼,仿若朝天号的长啸,还在耳畔回旋,那声音似是来自远古,空灵震撼。
那时,云霐从不来上朝。身为画师的他,就在海棠林作画,细致绘下每一次朝事,类似凡间的史官。
莪术曾说,一千年前,云霐曾去过魂虚冢,问过她,如何篡天改命。
秦儒记得莪术告诉他,世上,有两种方法。
其一,白泽笔与司命簿;其二,三生诀之力。
司命簿由阿爹掌管,而白泽笔,云霐断不会借给任何人。至于三生诀,所盗之人,非死即伤。
云霐不爱阿姊。
那……阿姊是怎么重生的?
或许,六百年前,阿姊根本就没有死。那她躲起来干什么?秦儒心中有太多疑惑,可惜再无人给他答复。
更没有人,跳起来只及他膝盖高,指着他,骂他是个为幼不尊的小崽子。
神坛风大,撩起他的红衣,艳艳如桃。纵身一跳,秦儒跃下神坛,朝炎殿跑去。
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