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青色的纱幔层层叠叠自门帘上垂落,如烟似雾。
“公主,你不是要装娇柔吗?昨天对王氏也是,今天对谢府小姐也是,还有那么多谢府的丫鬟看着呢,这马上不就在驸马面前露馅了吗?”
此时房间只有她们两人,玉颜是真的不明白白泠的想法。
白泠手上捧着话本,眼皮都没抬。
“你自己亲眼看到的和听别人说的,你更相信哪边?”
“自然是自己看到的。”
听到答案,白泠这才抽空瞟了玉颜一眼。见她还是一脸迷茫,又继续解释起来。
“对,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因为人往往最相信自己。”
“可是三人成虎,公主如此不遮掩,只怕以后说的人多了,驸马总会信的。”
见玉颜是真悟不明白,白泠放下手中的书。认真对她说道:“我只需在谢乐安面前演到十成真便够了。
人是多面的,我爱慕他,所以独独对他不一样,这不是更显的他对我来说很特别吗?
人总是想当最特别的那个,尤其是爱情里。
这三分真七分假的,他也便能信个十成十了。”
归根结底,她只需拿捏住谢乐安一人便够了。
旁人如何看她,如何想她,又与她有何相干呢!
两人刚说完一会,房门便被推开了。
隔着纱曼,白泠看到是谢乐安回来了。
他眼尾带着淡淡的红晕,眼波流转间,仿佛隔着层纱,雾蒙蒙的,当真比女子还娇媚。
还好他眼神清正,举止间颇有君子之风,这才冲淡了不少女气,只让人觉得雌雄莫辨。
就凭这模样,自己哄着他也是挺甘愿的。
“公主,今日让你受委屈了。”
白泠收敛起眼里的玩味,低头不语,只轻轻摇了摇头。
见她如此,谢乐安皱起了眉,眼里都是心疼。
“臣已将今日之事说与父亲了,父亲交由臣全权处理。她若是不抄完那一百份清心咒,谁说情都没用。
这次只算是小惩大戒,她要是还不长记性欺辱公主你,下次臣必严惩不贷。”
白泠听罢,轻咬着下嘴唇,抬头柔柔的望向他,缓缓眨了眨眼。
“谢夫君为玉禾出头,只是这下不知该有多少人要记恨与我了。”
“这与公主有何干系,本就是她做错了。而且惩罚也是臣下的,往后谢府里胆敢有人欺辱公主,公主只管告诉臣,不管是谁,臣定会为公主讨个公道。”
听见他如此豪情壮语,白泠却是不信的。
她倒是要看看,以后面对谢府众人,谢乐安要如何实现他说的话。
“嗯。”
白泠本还想装模作样,让他多哄哄自己。
谁知谢乐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只说等会给自己看点好玩的,就快步出去了。
不一会他就回来了,一起的还有一众奴仆。
大家进来就开始忙了起来。
先是清理了香炉里的香灰,又拿来了一个大书案放在贵妃榻上,接着摆放了一堆东西到案几上。
等全部弄完了,他们就都退下了,玉颜见状,也跟着一起退下了。
谢乐安拉着白泠来到案前坐下,然后自己坐到了对面,两人以案几为分界点,面对面坐着。
“公主可对调香有兴趣?”
白泠看着他摆弄的模样,顺着他的话聊。
“夫君会吗?”
“臣略懂一点。”
听他如此说,白泠仰起头,脑袋歪向一边。带笑的眼直直看着他,话语娇柔婉转仿佛带着钩子。
“那夫君可是要教我?”
谢乐安眼神闪烁,连头也不敢抬,只低头摆弄面前的香料。
但他嘴角轻扬,刻意装作平静的声线也透出了些许的欢愉。
“第一次你可先看我调制,若是有兴趣,我往后再教你些细的。”
说完,谢乐安便准备开始了。
白泠也收起了调笑的心思,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氏族大都爱这些附庸风雅的东西。
她虽用香,却不懂香,更没多大兴趣。
但谢乐安明显是个行家,香都是自己调制的。
如此一来,那她就有兴趣了。
谢乐安一边动作一边给她讲解。
“檀香、甘松、玄参、大黄、金砂降、乳香各一两,苍术二钱半,丁香三钱。”
他将香料一个个放到玉做的瓮中,每抓拿一种,便说出一种香料的名称。
待放完了,他一手扶着玉瓮,一手拿着玉杵开始捣碎研磨。
谢乐安手指纤长,整个手骨骼分明,手背上印着青色的脉络,和玉器放在一起毫不逊色,如白玉雕琢般精致秀美。
白泠看愣了神,不由的伸手去握住了。
待手指交叠,两人具是一愣。
她还没反应过来,谢乐安就顺势抓住了她的手,带着她一起研磨香料。
“我先教你如何研磨细致。”
听出了他话里的紧张,白泠反倒放平了心态。
“公主,明日上巳节,臣和友人相约去郊外修禊,公主一起可好?”
谢乐安低垂着眼睫,视线一直盯着两人相握的双手,仿佛是不经意间随意问的。
但白泠还是发现了他微红的耳尖,和下意识微顿的呼吸声。
她故意装作为难的样子,声音带着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