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泠来到里间,在桌边找了个空位坐下,又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慢慢品鉴。
谢母冷着脸,一言不发。
紫悦神色瑟缩,身子都在往谢母那边靠去。
嬷嬷怕她摔了,时刻注意着她。
白泠也没兴趣和她们耍嘴皮子,一边悠闲品着茶,一边听大厅的动静。
两边的小门只用了门帘做遮挡,倒也能清楚听到外间的声音。
“伯父。”
来人声音清亮有些耳熟,应是初三那日与自己打过招呼的那三人中的一个。
外面几人随意寒暄了几句便开始正题了。
“袁贤侄可还记得三月初九与三郎小聚的事情?”
“无垢当然记得,当日我们一众小友来谢府探望子晋,见他已无大碍,便邀他晚间去寒舍小酌。我家刚买了个京都有名的乐伎……”
说到这袁无垢顿了顿,没了刚刚地侃侃而谈,倒是小心翼翼了起来。
“无垢知晓谢府家风严谨,不兴这些艺伎玩乐。那乐伎古筝弹的一绝,我知子晋喜好音律,尤喜筝,便邀他去鉴赏鉴赏琴技。子晋就喝了点酒听了会曲,夜深了便回来了。
伯父,无垢绝没有带子晋干些乌七八糟的事。我也不敢啊。”
说完还陪笑了几声。
白泠嘴角勾起了抹冷笑,她倒是不知还有这么一出。
她养伤期间,谢乐安不仅有两美婢伺候左右,还有功夫出门风花雪月,抚琴撷花。
谁人不知,世家花大价钱买的这些名伎是干什么的。除了才名在外,还不是因为貌美鲜嫩,下场好些的便作为妾室了,更多的无非是成了待客的玩物,谁人都能摘下赏玩。
谢乐安倒是演的一出好戏,也不知这装出来的情深意重是给谁看。
谢父听罢,轻咳了两声,遂正色道:
“那可知道子晋是何时归家的?”
“这……无垢确实不知。当日大家兴致颇高,都喝的有些醉了,实在不知众人是何时归家的。”
“贤侄可否回去问问当夜的仆从?”
这次不等袁无垢回话,谢乐安便开口了。
“当夜他只留了伺候的奴仆,门前的小厮都被他撤走了。那些奴仆也皆……醉意朦胧,自顾不暇了,也无人会注意到我。”
“子晋,你这话是何意?”
白泠忍不住皱了皱眉,谢乐安这是堵袁无垢的嘴吗?
“哎……”
袁无垢长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歉疚。
“子晋,可是那晚之事被郡公知道了?
伯父,你别怪子晋,这都是我的错。我当夜喝多了,这才做了糊涂事。”
白泠倒是被搞懵了,难道当晚之事另有隐情?
她抬眼看了下紫悦,发现她也是一脸呆愣,明显有些惊吓到了。
门外陡然响起了拍桌的声音,谢父的声音也带着怒意。
“袁无垢,你可知你说的什么?”
“我说了什么?”
袁无垢的语气有些无措惶恐。
这时谢乐安的声音幽幽响起,语气里带着丝无奈。
“父亲,你误会了。袁兄,你便把那晚我离开的事情一五一十和我父亲说清楚吧。”
袁无垢说话有些愣愣地,还透着些小心。
“伯父,那晚无垢真的喝多了才失了分寸。
无垢见夜深了,大家又同是男子。便只留了家中的美婢艺伎伺候,大家都挑了自己喜欢的,唯子晋不为所动。
我见子晋之前十分欣赏那乐伎,便让乐伎去了他身旁伺候。
本来好好的,他却突然变了脸色,嚷着要回去。我只以为他脸皮薄,不好意思当众调情,于是就说把乐伎送给子晋,让他带回家。
子晋竟直接开口拒绝了,我当时也是喝多了酒,脑子发热。只觉那乐伎无垢自己也很是喜欢,且还是我很花了些功夫才弄到手的。如此这般我都舍得送给他,他竟还不要,这是不把我当朋友,不接受我的好意啊。
我倔脾气也上来了,非是让那乐伎跟着子晋回家。
后来之事我便不知了,待我醒来,那乐伎还在府上,说是子晋不愿要她。
无垢那时酒也醒了,深觉此事不该,本欲找时间再单独邀约子晋赔礼道歉的。奈何最近事务繁多抽不出空,今日登门刚好。
如此无垢便向谢兄道歉,希望子晋你能原谅我的酒后失态。”
袁无垢道了歉,反倒是谢乐安不好意思了。
“袁兄万万不可,不过小事罢了,大家一同玩乐,何须如此计较。”
“那三郎,你与那乐伎后来可发生了什么?她可知晓你何时离开的?”
听到这,袁无垢赶忙说道:
“伯父可要亲自问她,我今日刚巧带了那乐伎一同出门。”
“那便有劳贤侄唤那乐伎过来。”
“伯父客气了,这是无垢应该做的。”
接着外面便没了声响,只偶尔发出些陶瓷碰撞的声音和几人的轻声闲谈。
约莫两盏茶左右,奴仆便领着那乐伎进来了。
“奴婢鹂儿见过郡公爷,见过三公子。”
这女子声音婉转动听,如黄鹂之音,倒是有副好嗓子。
还没听到谢氏父子出声,袁无垢就帮忙问话了。
“你可记得三月初九那晚,三公子是什么时辰离开的吗?”
外间沉寂了一会,便听鹂儿缓缓说着。
“应是丑时末。三公子离开后,鹂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