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肆初,此名起得极其霸气。
他最开始听到的时候着实惊艳了一下。
肆,白致缯也。
初,始也。裁者衣之始也。
素白纯净,冰清玉洁傲骨风范,究竟是有怎样的骨气,怎样的才干,才能起这样一个名字?
即使是他这在皇宫城内,来去自如。
殷清淮也不得不承认,温肆初真是有骄傲的资本。
温肆初在读书上颇有天赋,年纪轻轻高中榜首,她让才气让翰林院士赞不绝口。
在温家,她是唯一继承人,金贵的人从未受到过刁难,感情上他冰冷如天山雪顶毫不动情。
古往今来,所有的令人难过的事情,温肆初都经历过,偏偏在这昏庸腐败的朝堂之上摔了个大跟头。
而最关键的是,他摔了个大跟头后,竟然不知悔改,毅然决然选择入朝为官。
就像最初他料到温肆初今夜,定然等不及前来禀报,故此他故意派人设计放箭暗杀他,温肆初却毫不畏惧,依旧进宫禀报一样倔强的令人难以置信。
殷清淮不过也只是略略一瞬间的错愕,便收回了目光从温肆初身边径直走过——
天下不长眼的那么多,不缺他一个。
但是,就在自己与温肆初擦肩而过之时,跪在地上的人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衣角远离他,又拍了拍。
好似他是多么不堪的污浊之物,本是平静如水的眸子顿时暗中泛起一阵波澜。
殷清淮微微颔首撇着跪在自己脚边的人,突然,万千极为恶劣的念头用上心头。
他注视着那个消瘦的背影。
片片合欢花花瓣掉落,纷纷扬扬飘落在他肩之上。
又在空中画了个优美的弧度,而后飘然落地,就这碎银般的月光,竟圣洁地如同跌落黑暗的神明。
他不由得停了下来注视着温肆初。
黑暗之中,那一袭白衣跪的笔直。
温肆初,这个名字在朝堂之上代表着两袖清风,孤傲冷峻,可以说是无人敢踢的铁板硬石头,在皇帝这里更则是不能提的禁忌。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如何去想,没有人探知她的心灵。
皇宫城内无数死亡的阴影笼罩在温肆初身遭,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一般将他牢牢罩住。
她却仍以绝对的才干与本事在科举上夺魁,成状元入朝做官,刚正不阿的性格,对皇上的昏庸致以严厉而又直插心脏的批判。
在这个腐烂昏庸,人人自保的朝堂之内与众不同,好似对自己父母为此而亡的事毫不在意。
殷清淮突然将手帕丢在她面前,拉起自己的裙子。
“我的鞋脏了,你擦擦。”
温肆初闻言,更是不为所动,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大殿。
殷清淮以为她没听到,又重复了一遍。
在重复之中,这一次眼前人动了动,片刻之间,温肆初抬眸看了他一眼,身形未动。
这下子殷清淮看清楚了月下的人,眉宇微挑。
眼前人高挺的五官,消瘦的脸颊,如瓷盛雪的肌肤茭白,唇瓣颜色淡薄,在这黑暗之中俨然如黑暗里绽放的一朵玉兰花。
殷淮清直到对上那一双毫不遮掩带着厌恶与嫌弃的眸子,这才微微皱眉发出了一句意味不明的声音。
“哦?我记得温家历代都是忠臣,怎么,连天子身边人的话都敢不听了?”
一句话分量很重,眼前沉稳如玉雕的人终于动了动。
只见温肆初抬头看着他一眼,而后捡起地上那块帕子,随意地将他鞋上污泥擦了干净。
片刻间,纯白色的帕子就沾满了污泥,温肆初看着他鞋子差不多了,这才将帕子交给眼前人,却不料殷清淮轻嗤一声。
“这手帕也脏了,不要也罢。”
而后便漫不经心地手腕一扬,那早已被污泥水沾染的纯白帕子,刹那间被摔在了眼前人的脸上。
那纯白帕子落在温肆初脸上的时候,泥水四溅沾满他整张脸,也沾污了那一身纯白。
像是被拉进了黑暗中。
冷不丁的被攻击满面的温肆初背脊后仰一下,而后再次调整身姿,这一次仍旧跪的笔直宛若青松。
从头到尾即使已经被污泥打湿,温肆初仍然不为所动。
本以为温肆初会朝他殴打,再不济也要骂几句的殷清淮愣了一下,看着她仍旧跪的笔直的腰,淡然轻嗤一声转身离去。
黑暗处,纯白的野花开的浓烈而馥郁,他突然停下来打量着那野花,目光晦明深暗。
片刻后,空荡荡的花颈在冷风中瑟瑟发抖,而纯白的花瓣早已被揉碎成一团乌黑,落入水中。
高岭之花的下场,最后的下场,不过是捏碎在掌心之中。
在人的肆意玩把□□过后,将破碎的花瓣丢入污水之中。
次日清晨,朝堂之上。
殷清淮从贵鸣殿侧路走进朝堂,看着空荡荡的龙椅,毫不意外上前站在龙椅边,而后垂眸打量着跪在台下浩浩荡荡的重臣。
听说后半夜落了一场大雨,跪在殿前的温肆初被冻得发热昏迷过去,直到强撑不住,昏迷不醒,被御医抬走的时候。
但是腰还是硬的。
但是今早上朝前,他并未得知,有谁抱病不曾前来的。
殷清淮的目光淡淡扫过,在跪在自己面前整整齐齐的大臣们,宛若猎手寻找自己的猎物。
很快,殷清淮的目光锁定在一个卓越的身影身上——
纵然他今日穿着黑金朝服,却因为腰板过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