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午的魔咒课结束,直到伊薇特吃过晚饭,在六点钟准时出现在城堡五楼的飞天扫帚间门口,已经等在那里的小天狼星·布莱克仍然沉着脸,一脸的不高兴。
伊薇特也不高兴。这可是她自十一岁那年入学以来第一次被关禁闭。
她的朋友们用了整整一个下午安慰她,无非是说些什么“不是你的错”,还有“一次禁闭说明不了什么”……她承认,自己的确是有那么一个不理智的瞬间,可是,如果不是这个人率先挑衅,她引以为傲的完美履历上也不会多了这么一个抹不去的污点。
她深吸了一口气,不去看小天狼星的表情,只是低头用弗立维教授给的铜钥匙打开了扫帚间的门。
外面的走廊里仍有学生来来往往。虽然拉文克劳的级长被罚禁闭这件事肯定是瞒不住的,伊薇特仍然自欺欺人地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这么丢人的一面,所以进到房间里之后,就谨慎地关上了扫帚间的门。
小天狼星率先走向房门左边的那一列靠在墙上的飞天扫帚,伊薇特便自觉地走到另一边。两个人谁也没有跟谁说话,只是默默地分别从房间两端开始,逐一查看歪歪斜斜靠在墙壁上的飞天扫帚。
护理飞天扫帚所需要的蜡油和毛刷有不少,也不需要分工合作,伊薇特甚至没有跟对方交谈的想法,想必小天狼星·布莱克也是一样。
他们从房门两侧开始,一个朝着顺时针方向,一个朝着逆时针方向,彼此都沉默无言地给飞天扫帚打蜡,梳理扫帚头的细枝,偶尔让一把破烂不堪的扫帚悬浮在空中,看它是不是能稳稳停住,倘若不行,就扔到房间中央,等着一会儿拿下去给家养小精灵。
两个人进度差不多,等到处理到最后一面墙边的飞天扫帚的时候,刚好能透过窗户看到外面彻底黑下来的天色。今夜的天空清朗无比,满月已经从城堡东面的塔尖露了出来,小天狼星暂时放下手里的工作,打开窗户探头看了看已经升高的月亮,不知为何变得有些恼火起来。
伊薇特没有理会他,只是拿起最后一把扫帚,安静而熟练地将手中的海绵蘸上蜡油。
小天狼星瞪了一会儿月亮,满心不情愿地继续回来做事。他只跟伊薇特隔着一扇窗户那么远的距离,伊薇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全身焦躁不安的气场。她仍然没有抬头看他,只是在心里安慰自己,但愿这次之后就再也不会同他有任何交集了。
“你知道,”同样沉默了一整晚的小天狼星突然开口,干巴巴地说,“这其实是你的错。”
伊薇特的动作顿了一下,先深呼吸几次,平复了自己窜出来的火气,才抬起头来看向小天狼星,用尽量冷静的语气问:“你说什么?”
“你真认为我会对你念有伤害性的咒语吗?”小天狼星绷着脸问。
伊薇特疑惑地眨眨眼睛,随即想到他说的是魔咒课上被解开僵直咒之后那个挥动魔杖的动作,就是那个动作让自己下意识做出了反抗。
“我只是想给自己施一个盔甲咒,以防你再次无意识对我做出什么来。”小天狼星撇撇嘴说,“谁知道你——”
他没说完这句话,可伊薇特却明白了。他的盔甲咒撞上了自己的盔甲咒,难怪会产生那样大的冲击。也就是说,假如自己没有回击的话,其实也不会受到什么伤害。
“我看起来像是会对女孩子施恶咒的人吗?”小天狼星再一次不高兴地跟她确认道。
“……”伊薇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或许是我的错。不过,你得承认,你的名声不太好。”
看到小天狼星对这句话露出夸张的不敢置信的表情,伊薇特又补充了一句:“——在拉文克劳的名声不太好。我的意思是,我们不觉得一个正经人会给自己起‘掠夺者’这样的外号。”
“那肯定是你品味的问题。”小天狼星笃定地说,“‘掠夺者’很酷。”
伊薇特明智地没有对他选择的这个形容词做出任何评价,只是平静地说:“而且,你最开始也不应该用那么刻薄的话评价冠冕。那毕竟不是你们格兰芬多的宝物。”
“好吧……”小天狼星嘟囔着承认,“或许我不应该当着你的面说。”
伊薇特瞥了他一眼,小天狼星耸耸肩,但是没有再说话了。
房间里凝重的气氛终于变得轻松了一点,飞天扫帚的护理工作也进行到了尾声,伊薇特给自己全身上下施了个清洁咒,然后挥了挥魔杖,堆在房间中央那些飞不起来的飞天扫帚就听话地从地上飘起来。伊薇特一手指挥着扫帚们飘向门边,一手去推扫帚间的门。
门没有被推开。伊薇特用力拧了拧门把手,可不知是卡住了还是锈住了,门把手连转都没有转。浮在半空的飞天扫帚噼里啪啦地落在地上,她用空出来的魔杖去点钥匙孔,低声念了好几遍“阿拉霍洞开”,紧闭的房门也没有任何反应。
也就是说,他们被关在了扫帚间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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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个办法了。”小天狼星坐在地上,哑着嗓子说。
在伊薇特宣告失败之后,他也挽起袖子去做了各种尝试,甚至试了从门缝中朝外面大喊“救命”的方法,但是这个时候学生们大多都吃过晚饭,已经回到了公共休息室,并没有人听到他们的呼救。
他还喊过了“皮皮鬼,我知道是你!”,然而对他的威胁做出回应的,除了皮皮鬼尖利而狂妄的大笑声,就只有一首不成调的歌——“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被锁在了房间里!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你还有什么办法?”伊薇特疲惫地问。
小天狼星站起来,走到窗边,将窗户从里推开,然后转过身面向伊薇特说:“我们在一间满是飞天扫帚的房间里,你明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