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率兵长途奔袭的地方是华北平原。
如果是骑马,虽然华北平原上水网密布,也不会给他们造成多少困难。
但现在谁养得起那么多马?
李世民率兵轻装赶路,和兵卒们一起撒着脚丫子跑路,从齐鲁一直跑到了合肥附近。
徐世勣、单雄信和程知节都是第一次参与这样严苛的长途奔袭。他们麾下许多兵卒也是一样。
他们本来有点担心那些没吃过这样长途奔袭的苦的兵卒会逃逸,谁曾想李世民居然把这支完全算不上精兵的兵卒不仅一人未损地带到了目的地,士气也没有散掉。
这群已经饿了一日的兵卒,甚至看着有了一点精兵悍卒的气势。
徐世勣、单雄信和程知节都是带过兵的成熟将领,他们知道为将最大的本事不在于有多少奇谋,因为大部分时候打仗都不需要什么奇谋,不过是“勇者胜”。
只有放大到许多战斗所组成的战役上,才有谋略出场的余地。
那么为将帅者最大的本事是什么?
无他,唯练兵、带兵。
如果之前跟着李世民在齐鲁大地上转悠,徐世勣等人还看不出李世民有多厉害,这场长途奔袭让他们彻底服气。
试想换做他们,他们做不到。
徐世勣在原地擦拭着武器等待李世民的命令时,不知怎的想起了史书中关于吴起的记载。
吴起对人傲慢,却与兵卒同吃同住,兵卒都愿意为他赴死。
他打仗从未用过什么奇谋,就是筹备足够的粮草,打造坚甲利器,然后让这群愿意为他赴死的兵卒碾碎所有障碍。
秦王李世民的风评与吴起不一样,他应该是擅长谋略的。因秦王李世民手中的精兵不多,所以他做不到直接碾压,常常使用较为冒险的策略。
但不知为何,徐世勣却觉得主公的“谋略”其实和吴起有共通之处。
他好像抓到了点什么,细思之后又想不起来,便继续擦拭兵器,将这突发奇想压在心底。
徐世勣现在还不是名将,但这颗种子埋在心底,在他毫无意识的时候,逐渐发生蜕变。
比起徐世勣,单雄信就没想那么多了。这位十分单纯的猛将只是在讨论主公为什么比他还勇。
“先锋的事怎么想都该交给我们吧?哪有他亲自冲锋的?唉,郡公说得果然没错,去援助主公的时候,稍稍跑慢点便什么战功都没有了。”单雄信抱怨,“哪有主公这么能打?这让我们这些下属怎么立功?”
徐世勣抬头无语道:“谁告诉你主公不能打?汉高祖和汉世祖都是亲自带兵。”
单雄信惊讶:“什么?大汉的开国皇帝都是亲自带兵吗?我还以为都和大隋皇帝一样指挥别人呢。你看那个被知世郎杀了的狗皇帝亲自带兵,带成什么鬼样子?我还以为英明的皇帝都不该亲自带兵。”
徐世勣停下擦拭武器的手:“……单兄长。”
单
雄信警觉的后退一步:“你叫我兄长准没好事。”
徐世勣深呼吸了一下,缓缓道:“现在我们跟随的主公是大隋忠臣,所以你说话注意点。还有,什么叫英明的皇帝都不该亲自带兵?你这不是骂主公吗?你说话的时候能不能过一过脑子?马上你就要入朝为官了,你想被言官弹劾吗?”
单雄信抓了抓脑袋,苦恼道:“好麻烦。还好主公应该不会计较。”
徐世勣:“……”什么叫做主公不会计较?你怎么知道主公不会计较?你现在就被主公迷昏头了吗?虽然不一定是迷昏头,但你也不要把未来身家性命都压在主公不计较上啊!为人臣子,首先要自己谨慎!
虽然徐世勣什么都没说,但单雄信看到徐世勣的表情,就能猜到徐世勣肯定有很多话要烦他。
他尴尬地笑了笑,借口自己要去鼓舞兵卒,一溜烟跑了。
徐世勣握着长|枪的手微微用劲,把长枪都差点撇弯了。
他抱怨道:“看来以后我有的是为这位结义兄长头疼的地方。”
徐世勣狠狠擦着长|枪,把长|枪擦得嘎吱嘎吱响。
徐世勣抱怨单雄信的时候,李世民已经接近了合肥城。
他们早几日就到了合肥城附近。
因杨广横征暴敛,又遇到民乱四起,百姓先因徭役家破人亡,又被打着起义旗号的贼帅屠戮掠夺一番,等隋军到来又是兵过如篦,此刻应当是全国最繁华之地的华北平原,沃土上长满了野草,常常奔袭半日看不到人烟。
或许山中是藏着有逃难百姓的,但看到李世民这支队伍奔袭而来,他们就早早躲起来了。
刘邦登基的时候,民生凋敝到连同色马都凑不齐。隋末虽然不至于如此,但繁华落尽后的荒草也已经占据了原本人声鼎沸的中原大地。
因此李世民率兵千里奔袭,就算没有怎么特意隐藏,除非兵临城下,否则城中的人都发现不了。
窦建德也不知道李世民已经到了。
宇文化及带兵的本事特别烂。他将兵卒带回北方时路没走到一半,兵卒先散了大半。现在又要回南方,兵卒跑得只剩下不到一万人了。
当窦建德追来时,他都没怎么抵挡,他和宇文智及便被窦建德虏获。只有从未展现过自己任何本事的宇文士及中途与兄弟意见不合,带着一千余兵卒前往西京投奔老朋友李渊,才幸免于难。
窦建德抓到宇文化及后,便用宇文化及从江都搜刮的,兵卒快跑光也舍不得丢的金银珠宝犒劳全军,提升士气,兵临庐江郡城,十分有名地军事重镇合肥城下。
庐江郡城虽然城池坚固,但原本的郡守和郡丞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