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康宁处理宫务。
李渊也跟着回宫。
回宫的路上,李渊不断叹气。
窦慧明知道李渊在叹什么气,劝慰道:“他们还是很尊敬你的。皇位争夺一向血腥,父子兄弟彼此厮杀比对仇敌还狠辣。一郎却丝毫不限制你的自由,你想出宫就出宫,哪怕想离开京城踏青狩猎,一郎都不阻拦。”
李渊继续叹气:“我知道,我都知道……我还知道大雄这个皇帝当得确实不错,他若一直这样,可能会奔着千古明君去。我只是、只是……唉。”
我只是在想,我以前是不是真的错了?
如果自己提前醒悟,一郎如此大度,是不是连毗沙门也不会死?
李渊只是叹气,心中叹息的话却说不出口。
即使他说不出口,窦慧明也仍旧知道李渊想说什么。她和李渊是少年夫妻,太了解李渊。
窦慧明漠然道:“郎君,我听闻一郎离开晋阳,去涿郡寻隋炀帝自辩时,曾当众说,他必会杀死大郎。”
李渊叹气声一滞。
窦慧明道:“他们的冲突很早很早就开始了,从他们还是孩童时就开始了。”
李渊沉默不语。
等马车驶入宫城,李渊扶窦慧明下马车,也一直没有再说话,只是神色黯然又……后悔。
李世民身体底子比李玄霸好,李玄霸仍旧躺在床上躺尸时,李世民已经回宫里继续当勤政明君。
他回宫后,发现父亲对自己的态度和缓许多,甚至有点讨好的意味了。
李世民问过母亲后,得知父亲可能在后悔。
他一笑置之。
在听到母亲说父亲后悔前,李世民常常在梦里质问父亲是否后悔。
他仍旧对父亲有感情,不能接受每当有选择,他和阿玄都会被父亲放弃。
这种痛苦,就像是虫蚁啃噬着他的心,常常让他在夜深人静时惊醒。
还好有阿玄和小五在,他知道不是自己的问题,不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好才一直被亲人放弃。
母亲的爱护,阿玄的陪伴,小五的尊敬,让李世民能从痛苦中醒来,不被过去的阴霾一直笼罩。
几年过去了,李世民终于等到了父亲承认以前错了的时候。
他却没有如自己从梦中惊醒时所想的那样快意。
“原来我已经快放下了。”李世民伸了个懒腰,“原来……人和人之间的感情会这么脆弱。”
不只是父亲对他,还有他对父亲。原来父子亲情不是经历了什么事都会一直存在。
不过李世民还是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李玄霸。
不管怎么说,既然父亲已经认错,就是他们大获全胜,该庆功了!
来,阿玄,再喝一杯!
李玄霸拉起被子遮住头:“庆功?我看你是想让我死。小五,快去向母亲告状!”
“好嘞!”李智云拔腿就跑。
李世民一把揪住李智云,开始例行欺负弟弟。
李玄霸把被子从脑袋上拉下去,叹了口气。
父亲认错了?不是很重要的事,继续休息。
我的病什么时候好啊,喝药喝得吃肉都是苦的,我恨喝药汤!
李玄霸决定,以后他不仅是太宗黑,还要当个中医黑!
等李玄霸终于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李
世民都要开科举了。
李玄霸把后世科举的演变史一股脑丢给了一哥和友人,然后就咬死“我什么都不懂,你们自己看着办”,没有插手此事。
李玄霸生病,首相肯定当不了了。房乔不仅官复原职,还很快升职。
李世民犹豫了很久,才不情不愿地让魏徵补了剩下一个宰相位置的缺。
他很想让长孙无忌当宰相,但长孙无忌出塞了;
他试图召唤裴行俨回来,在南诏附近屯兵的裴行俨回信说南诏正准备投降,给大唐当小弟,此事没办完,自己绝不回来;
他又问薛收要不要当宰相,薛收力推魏徵当宰相。
“房玄龄和杜克明都对你太纵容,三位宰相,总要有个人持不同意见。以前那个人是阿玄,现在除了魏玄成,谁还敢指着你鼻子骂?”薛收道,“我虽然敢,但我有点不好意思,不如魏玄成放得开。”
李世民无语。
他就是不想被人指着鼻子骂,才不让魏徵当宰相。难道他不知道魏徵有宰相之才吗?
但想了好几个人都不肯当宰相,换其他人,李世民更不肯,只能捏着鼻子让魏徵升官了。
魏徵刚一升官,就被房乔和杜如晦砸了一头“科举演化史”资料。
房乔仍旧与魏徵不对付,不过公事公办,他只是语气差了点,该袒露的信息不会含糊:“这是当宰相才能知道的事,现在你一起来。”
魏徵揉着眉头道:“三郎君呢……唉,对了,他生病了。”
房乔道:“他没生病时也不帮忙。”
魏徵不理解:“为什么你不弹劾他?”
房乔道:“弹劾了他,他难道就能来干活了?既然知道没有意义,为什么要把精力浪费在这上面?像你一样沽名钓誉吗?我和你不一样,只想把有限的精力放在有用的事上。”
于是魏徵宰相当值的第一天,房乔和魏徵就对骂起来。
杜如晦长吁短叹,时不时用眼神向上首处的皇帝求助。
李世民假装没看见。
房玄龄和魏玄成吵起来,魏玄成就不会找自己的茬了。阿玄说得对,他应该坐山观虎斗。
打得好!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