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
“阿玄,盛世来了吗?”
“如来。”
“哈?”
“像是来了,但现在还不是盛世。盛世来不来,就要看二哥你的能力了。”
“哈哈哈哈,那就是已经来了。”
李世民大笑。
笑着笑着,他长叹一口气:“高老师的棺木快到长安了。你说老师离去的时候,认可了我们的大唐吗?”
李玄霸道:“不认可,他们就不会选择如此耀眼的退场。”
李世民道:“那我就放心了。”
兄弟二人沉默了一会儿,这次是李玄霸先开口。
李玄霸道:“二哥,我在大唐留下了痕迹吗?”
李世民无语:“你说什么废话?”
李玄霸嘴角下撇。二哥居然用自己常骂他的话骂自己。
李世民
偏头,疑惑道:“你居然会在意这个?我以为你不是很在乎史书的评价。”
李玄霸道:“我不在乎史书的评价,我只……”
他顿了顿,仰头看着月亮:“二哥,我只是想留下痕迹,证明我存在过。”
他时隔许久想起了前世。
前世的风景已经记不太清了,前世自己的脸已经完全忘记,前世认识的人已经成了模糊的影子。
只有“感情”如影随形。
父母在意彼此,祖父母在意父母,有血缘的家人无人在意自己。
虽他也曾获得了许多善意,但他人有他人的生活,善意不是在意。自己半生飘零,孤苦伶仃,生老病死都像是随处可见的尘埃飘飘落落,明明存在,却毫无痕迹。
存活是生物的本能,想要继续活着不需要任何理由。身为有智慧的人类才会去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
有智慧的人类才会矫情地说“第二次死亡是被人遗忘”。如果“两次死亡”是人类的普遍共识,那么有的人第一次死亡还未到来,就已经迎接了第二次死亡。
如前世的他一样。
来到大唐,得知自己的寿命不过十六岁,李玄霸就想拼了命地找存在感,让他人、让史书留下他存在过的痕迹。
或许他做事的出发点有一些听上去很冠冕堂皇的理由,但他最重要的本心,不过想找存在感而已。
如今他其实已经不需要怕被人遗忘了,只是突然想起以前的恐惧,便问了出来。
问出来后,李玄霸释然。能把这个问题从嘴上说出来,他确实不在意了。
李世民疑惑地指着自己的脸:“我们是双生子,看着我这张脸,你不照镜子都该知道自己的存在感有多高!”
李玄霸:“……这是什么歪理?还有,你又胖了一圈,已经和我长得很不像了。”
“屁!双生子怎么可能长得不像!”李世民狠狠敲了一下弟弟的脑袋。
李玄霸抱头防守,试图反击。
身后的护卫看得心惊胆战,生怕陛下和晋王摔下去。
有机灵的侍卫偷偷去找宫人,去看太上皇后有没有睡下,赶紧来劝阻陛下和晋王危险的行为。
李玄霸察觉到侍卫们的动静:【他们要告状了。】
李世民:【啧。】
李世民从墙头跳下来,对弟弟伸出手。
李玄霸借着二哥的手,从墙头上滑下来。
兄弟二人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转身回宫。
“唉,明日还有好多事要做。我都不想见到明日了。”
“西突厥已经搞定,可以以巩固边疆统治为名打造边疆围场了。我争取明年让你去边塞围猎,我们住大帐篷。”
“这个好。”
“去泰山的路可以慢慢修了,过个五六年就去泰山封禅。”
“我有动力迎接明天了!!”
“我再看看哪里山清水秀路也好走,给你修个新的避暑行宫。不
要隋朝的旧行宫,全新的行宫。”
“嘿嘿,这个多不好意思,百姓的负担太重了。”
“要不要?”
“我相信阿玄,一定不会加重百姓的负担!”
窦慧明来寻两个不省心的儿子时,李家二郎和三郎正勾肩搭背,说着半点和贤明之君没关系的昏庸享乐之语。
窦慧明先嘴角上弯,然后嘴角下撇,板着脸道:“过来!”
李世民先小跑几步来到母亲身边。李玄霸不紧不慢地跟上。
窦慧明伸出手,牵住她两个已经长大的孩子。
“都多大的人了,能不能让娘亲省点心?你们还爬宫墙上去了?摔下来怎么办?”
“从小到大都这样,高处很有趣吗?每次见不到你俩,不是在树上就是在屋顶,你们俩是猴儿吗!”
“三郎你别偷笑,我说的猴儿也有你!你身体一好转,就跟着你二兄调皮捣蛋!调皮过头又会立刻生病!你知道娘亲为你操了多少心?”
“二郎!你笑什么!你就是罪魁祸首!能不能给你弟弟当个好榜样!”
李玄霸在心里嘀咕:【明明是二哥的错,为什么我要挨训?】
李世民道:“阿玄,张嘴说话。”
李玄霸:【我不!】
窦慧明的脸板不住了,忍俊不禁。
她想起了很多年前,二郎也常这样。
三郎不爱开口,似乎只喜欢用双生子的心意相通向二郎传递信息。
二郎总会围着三郎跳来跳去,嘴里重复着“三郎,张嘴说话”。
三郎的脾气并不好,只是面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