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归位,五脏六腑在翻滚,剧烈的眩晕中,何莉攥紧身下的座椅,极力压下呕吐的欲望。
“你醒了?”兴奋的男声。
何莉拼尽全力睁开眼,她看一片高高的车顶,视角里的半扇车窗外是极速变换的景色,无穷无尽的黄沙,凌乱的风化岩石,零星的几点绿色,汽车驶过的地方不存在“路”的痕迹,只有两条浅浅的车辙印。
这是在无人区吗?何莉头痛欲裂。
普城是沿海地区,按照她穿越前的地理知识,沿海地区平原广阔,经济发达,附近不应该存在无人区,也不应该存在漫天黄沙飞舞的景象,这至少横跨了一个国家。穿越后她所在的国家地理有变化,但基本原理是可以沿用的吧?
可恶....她的头愈发疼痛,她贫瘠的地理知识无法说服她这是个“特殊案例”,说服她自己,普城旁边就是沙漠,她离城市很近,马上会有人救她。都存在异能者了,闭眼睁眼之间从最东边跑到最西边最正常不过。
她意识的最后一幕,是风守灵翻过驾驶室扑到她身上,压得她喘不过气,风守灵高大的身形遮蔽了她向外的视线,她不知道火球和陨石落地后是怎样的惨状,大抵是人间地狱吧。
十几万异能者,几亿的基数,近千万平方千米的土地,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可因为稀少,就可以视而不见吗?互联网上没有他们的痕迹,但是在得知他们存在的当天,她就遭遇了这样的弥天大祸,究竟是巧合,还是稀疏平常?
异能署,压得住吗?
风守灵握着她的手,过给她一条手绳,手绳上有一个冰凉的球状体贴着她的手臂,彰显着它的存在感,有能量在里面流动。
空间震动,她闭眼再睁眼,就身处疑似行驶在无人区的车辆上,驾驶座有个敌我未知的陌生男人,听声音,不是四个壮汉之一。
现下的情形不适合将手链取出来研究,何莉不想太快面对她糟糕的现状,摊在车座上装死。
车上另外一个人并不想给她喘息的余地。
“小姑娘,睡了七个小时了,该醒醒了。”“小姑娘”是甜蜜的,欢快的,后面蓦然加重了语气,不悦之情昭然若揭。
何莉痛苦地从后座爬起来。
一瓶水砸在她身上,“喝水。”
何莉不想喝水,但她深知不喝水前面的人大概率会翻脸,瓶盖是拧松的,她小口小口抿,偷偷借着打量着前面的人。
这人是标准古代美男子的长相,称一声“庭如满月,面如冠玉,剑眉星目”也不为过,只是他形容潦草,双眼充血,嘴角勾起半笑不笑,凭添疯狂诡谲之感。
“你好啊!”那张脸突然贴在她面前,眼球中血丝看得清清楚楚!
何莉吓得发抖,险些把矿泉水泼到对方脸上!
对方若无其事拉开距离,他双手脱开方向盘,转过身,扒着前座的椅子,头探的老长,就这么专心致志地作和何莉聊天状。
“看路,看路!”何莉嘴唇都发白了,一座石头山正迎面撞来,下一秒他们就要粉身碎骨!
“嗯?”对方背手随意把方向盘一推,一个急转,车身贴着地面,与石头山擦肩而过,何莉右边的车门被地上隆起的石头撞凹了一块,她慌不择路地去勾车门上的拉手,不期没拧的矿泉水泼了她满身满脸。
“瞧,”对方没事人一样笑,“现在你和我一样了。”
何莉心里发凉,她握着拉手的手指捏得泛白,对方不是个好东西,她恐惧得想尖叫,但她不敢。
“和我聊天。”对方没有感情的命令,意思是她起头。
何莉深吸一口气:“我们现在在哪?”
“当然是在—-”他作雄鹰展翅状,深情地谓叹道:“当然是在我们祖国的大西北——美丽而广袤的西可度无人区!”
他一下子把天窗顶飞了!
神经病!神经病!神经病!
他高大的身躯,宽阔的臂膀,结实的肌肉,无一不给了何莉巨大的心理压力,她紧张地蜷起,小心翼翼地接话:“是多广袤的无人区呢?”
“多大?”他激动得手舞足蹈,何莉拼命仰头躲避他乱舞的手,她不敢笑,很快也笑不出来了。
“十天十夜也开不出去!风守灵想找也找不着!”说罢,他似乎觉得得意,哈哈大笑,笑得颠簸的车身更震颤不止。
所以他不是和风守灵是一伙的。
何莉面无表情,她就知道,这男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指不定昏迷前的陨石和火球就是他的手笔!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您和风队长认识?”第二个问题是个废话,但何莉不能不问。
“风守灵逃走了,把你留给了我......”
风守灵为什么逃走?她是会把普通人留给坏人,自己逃跑的人吗?她逃跑了,为什么她和男人会在无人区?
何莉的脑袋飞速转动:风守灵有转移的异能,她在她房子中展示过,强度未知,能否把三个人一辆车转移过来未知。
男人说“逃走”,推测她昏迷前发生的动乱,可能是一场针对风守灵的局,风守灵为了带她逃走转移,为了减少影响传送到无人区,被男人死咬着不放,她为了保全自身先跑了,把何莉留给了男人。
“至于我和她……”何莉竖起耳朵等答案,不料到脖子被狠狠一掐,带着身体拎起,男人弯下腰,露牙笑得像无人区虎视眈眈的野狼,“你打听得太多了”。
被摔回座位,何莉捂着脖子,从喉咙里挤出破碎的“我不是故意的”,男人没搭理她,也没逼她继续说话,哼着小调坐回驾驶座,开始扮演尽职的司机。
何莉瞪着眼